秦误,笑,说:“殿下,你当真是要奴才性命吗?这对殿下应当没有任何好处。”
“倘若殿下非要斩尽杀绝,奴才只能同殿下斗争到底了。”
净法一言不发,秦误松手,他接过圣旨,僧袍垂下,他没有同秦误说只字片语。
……
三皇子遇刺一案,大理寺回身彻查当日御山围猎,一连捉走了几个宗族大家的青年子弟下大狱,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当日受邀的世家公子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扣上谋害皇子的罪名,满门抄家流放。
秦误在宫中接到周流川派人传的话,趁着夜色进了花阳楼,花阳楼中少了许多宾客,姑娘们得了闲,懒散着笑闹成一团,秦误径直越过她们,去往周流川同他最常见面的包房中。
他推门而入,往日最喜欢寻欢作乐,左拥右抱的周流川难得的孤身一人,兀自斟酒喝,抬眼看见秦误,他丢了酒杯,招呼秦误入座:“阿雾,你可不知道,这几日憋死我了。”
“这几日家里几个长辈都不让我出门,我平时吃喝伺候连个丫鬟都没有,天天走到家门口就
被拦住了(),今天还是我用了招?()?[(),诓骗了他们,这才有机会脱身找你喝酒。”
秦误入座后,周流川给他倒酒,瓷白酒杯盈满杯口,周流川说:“这酒是我拿的陈年佳酿,族长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昨日一并给了我,连证堂哥都喝不到,我第一个就给你尝尝。”
秦误端起酒杯,仰头喝下,酒气馥郁,辛辣霸道,秦误喝了好几杯。
周流川絮絮叨叨,靠在榻上没个正形说:“我说那些老酒鬼怎么愿意把好酒让给我,原来是查到了我们周家头上了。”
“我昨日还看见大理寺的人出入我家正堂呢。”
周流川从小到大都有父兄做依仗,现下周家繁盛,他怎么都无从知觉覆灭在即,甚至没有心肺,如此压抑紧张,却还有闲心派人传话请秦误出来吃酒,他坐起身,问秦误:“你怎么不和我说,萧昶就是元昶啊,害得我找错人,要不然这恩赏就在我头上了。”
“告诉你只怕也找不到,那和尚不会让你找到的。”秦误想到净法,八风不动,沉默寡言,却次次破他算计,精准无比。
果然任由他手段狠绝,出招不断,也比不上天神降世后的略微一指。
好公平的世道,秦误嘲讽。
“这圣子佛王好像也没什么事,他真这么厉害?”周流川费解,问:“你到底想做什么?阿雾,你似乎特别恨他。”
周流川知道秦误是个有手段的人,但是他同秦误只是酒肉朋友,秦误在宫中如何,向来藏得深,从不和他说道,他一概不知,也懒得知晓。
秦误提起净法,是头一次在周流川面前失了态。
秦误恶意道:“我要毁了圣子佛王。”
不是杀他性命,而是越在意什么越要摧毁什么,佛王圣子苦守佛心,圣洁无暇,他就要诱他破戒,毁他佛心,坏他清誉,教这世上受万人敬仰的圣子佛王堕落成泥。
秦误才会痛快得意。
周流川不解,他皱眉问:“就非得和佛王作对吗?”
秦误端着酒杯,酒意灼烧,他眼神又昏沉又冷漠,看着周流川,他才卸了自己伪装的面目,细细打量这位不知忧虑的纨绔公子。
周流川是个极为天真享乐的人,同秦误交好还能胸无大志,愚钝至极。
秦误残忍又冷漠说道:“是。”
秦误觉得这酒水甚好,兀自又斟了一杯,酒水满杯,他低头饮下,说:“还记得我说过这人世不过是个话本吗?我们为恶,他为善,不作对就破不了局。”
“周家必灭。”
“不可能!”周流川跳脚:“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周家不可能出事!”
“大理寺已经查到周家了。”
“这个和尚已然出手,你我谁都逃不掉。”
“周流川,你应当还记得,我最初为什么要留你,又为什么要保周家亨通宏达。”
当初周流川抵死也要将秦误送进宫,不过是因为周流川输给了秦误一个赌约,周流川输了赌约,打了十几个板子将秦误送进宫,却因此给周家找了个贵人,从此平平无奇的周家富贵泼天,鸡犬升天,周家家主官居一品,周证三十而立已然临门一脚踏入内阁,册封诰命乃是本朝之最,奖赏恩赐流水一般地进了周府,旁人都以为秦误念恩,同周家交情匪浅。
然而秦误不是个好人,他学不会知恩图报,也没有所谓礼尚往来,他留着周家纯粹是算计谋划,凡他所为,周家皆有一份,周家同他已经脱不开身。
他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算计到了今日。
周家若不想同他一起灭族,必须替他挡下来日一刀。
而周家已经做出选择了,他们将周流川推了出去。
今夜,是周家留给周流川的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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