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疑惑望去,自己看不到,宫女便手点了几处,“有些擦伤,好在没破口子,奴婢们待会儿去帮你取些药膏来。”
“谢谢。”小姑娘乖乖道。
“姑娘您客气了,这是奴婢们应该的。”宫女笑意更深,
但擦药膏的机会没轮着旁人,燕归回来时幼宁正好被伺候着穿好小衣裳。宫人奉上药膏后对他解释一二,只见太子殿下脸色沉了几分,挥手道:“去吧,我来便可。”
东宫的人也算见过“世面”,好歹不会再为他们主子伺候别人而惊讶,闻言领命离去。
幼宁舒舒服服沐浴一番,自被放上榻后就开始滚来滚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再滚回去,小小的身板缠上了一道又一道帘幔,还“哇”得几声探出小脑袋似乎是想吓燕归。
燕归侯了一刻小姑娘也没停止,他只得伸手把人捞了过来。
“十三哥哥!”小姑娘脸蛋粉扑扑的,泛着沐浴后的红润,抱住燕归就开始往他脸上啾啾蹭口水,似乎开心极了。
小孩儿的快乐总来得突然又奇怪,燕归早习惯了这点,淡定地接受小姑娘的热情,等她消停会儿才用指尖抹了些药膏,将小姑娘衣领翻下,果然看见了几处泛着红丝的刮痕,像是被草木所刺,“疼吗?”
“不疼。”幼宁摇摇头,她是个怕疼的娇气包,说不疼便是真不疼。
燕归看着总有些不悦,顿时默不作声又给林棠、云庭和六皇子记了一笔。
这次揪住了六皇子的一条尾巴,摧毁了他背后小半数的势力,但若与幼宁相比,燕归倒情愿什么都没有。
药膏带着丝丝冰凉十分舒服,燕归担心幼宁好动待会儿被蹭下,便寻来软布一块块包上。石喜掀帘一看,当即没忍住笑出声,被燕归一扫还大着胆子道:“殿下,容姑娘被您这么一包,明日容侯来看还当是受了多重的伤呢。”
“……”
幼宁伸手摸了摸,看向石喜,晃着散下的乌发软软道,“不可以笑,幼幼觉得十三哥哥包得很好。”
哎哟这都护上了,石喜心中好笑,连连应声,“是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容姑娘说得对。”
虽已月上中宵,但两人几乎都是一整日没吃什么东西,膳食摆得十分丰盛,其中一道甜皮鸭极受小姑娘欢迎,吃得两腮和袖间都蹭上酱料。
和她在一块儿,燕归总要多用些,眼中正含着柔和,突然道:“去拦住陛下,就说容姑娘已就寝。”
石喜一愣,想了会儿记起主子耳力不凡,忙推了门,眺眼望了会儿才瞥见东宫门前隐隐绰绰的人影。
周帝拎着幼宁那只名唤阿肥的鸟儿,这只鸟儿最近在宫中被好吃好喝地伺候,如今不止肚子圆,浑身上下无一不肉呼呼,顶多只能象征性地扑腾几下翅膀,若非待在笼中旁人见了还只道是个小鸡崽儿。
“朕得了个好东西。”周帝瞧见石喜,笑露白牙,“太子这时候该在批奏折吧?快让小胖子来见朕。”
“陛下,容姑娘已睡下了。”
“什么睡下?”周帝朝他一瞪,模样挺吓人,“当朕不知道御膳房刚往东宫送了好些吃食?太子又不是小姑娘,那些甜糕果酿都是给谁送的?”
没想到陛下还真精明了回……石喜无奈,欲再说两句就被周帝不耐烦推开,往内大步跨去,老远便喊道:“小胖子快来,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石喜闷着脸跟上,再一次感觉到了当东宫总管的苦处。太子殿下不怕陛下,能任性地不理不睬甚至拦着不见,可他们哪敢呐。
幼宁被这中气十足的呼声吓了一跳,刚巧被一口葡萄汁儿呛住,顿时咳了起来,燕归立刻上手帮她轻轻拍打背部。
周帝甫一入眼,看见的就是幼宁在燕归手下红着眼眶的模样,脖子脸蛋和手臂都贴了不少受伤所用软布,看上去很是可怜。
他愣了愣道:“……小胖子,太子欺负你了?”
燕归连眼皮都没抬,懒得解释,石喜忙笑脸挤上前,“陛下误会了,今日容姑娘出了点意外受的伤,和太子殿下绝无关系,咱们太子殿下也正心疼着呢。这不,到这个时辰了才用膳。”
周帝可不管儿子如何,抓住字眼问道:“意外?在宫里能出的什么意外?”
石喜不由用眼神对自家主子投去询问,得了回应后心中大定,便毫不犹豫将今日的事说了个清楚。
当然,他巧妙隐下了背后的原因,毕竟兄弟相争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周帝知晓。
周帝不悦,“这个云庭是哪府的?什么人?”
“云公子时任京卫左骑营大都督,其父是数年前致仕的兵部尚书云大人。”
但说到官职,周帝是不清楚的。他只明白了今日小胖子被这个名唤云庭的人利用,所以受了伤,如今连喝水都喝不顺畅,当即气得破口大骂,“什么狗屁都督!居然敢利用小胖子,明日朕就让太后革了他的职!”
…………
殿内一阵沉默,不知是该夸陛下好魄力还是该吐槽陛下这种时候还是想着让太后娘娘做主,毕竟这种行为就如同受了欺负去寻家中长辈帮忙一般。
燕归皱眉,听不得周帝在幼宁面前如此粗鲁的言语,“父皇。”
周帝还在骂人,闻声想也不想道:“哪个不识相的叫朕!”
……
又沉默了阵,周帝脑子转了一圈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可能出自何人,顿时不自然地扭过视线,“太……太子唤朕何事?”
“儿臣斗胆进言,父皇该注意言辞。”
言辞?周帝一时茫然,想了想发现自己刚才好像的确说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词,什么狗屁、狗东西、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