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归没闭眼,顿了下,修长手指点向幼宁脸颊,一点湿意传来,陌生又熟悉。
他缓缓摩挲指尖,直至那点湿润消逝,“为何哭?”
幼宁懵懂看他,“因为十三哥哥不喜欢我……”
因为系统的能量影响,幼宁注定会亲近燕归,更容易对他生出好感。若在其他宿主那儿,只会让其更忠心地辅佐燕归,但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这种感情便格外的单纯而热烈。
燕归垂了垂眸,半晌道:“没有。”
小姑娘一脸疑惑,燕归便没再说什么,只揉了揉她,“下次不会再这般了,睡吧。”
幼宁点点头,想到什么,揪住燕归衣襟,软声道:“十三哥哥,我想学书。”
“嗯?”
“幼幼是伴读,不可以不识字。”
燕归手微缓,应出一声,“明日教你。”
幼宁彻底开心起来,闭上眼安安稳稳窝进了燕归怀里。
她年纪小热气重,像个小火炉般滚烫,让习惯了常年通身冰凉的燕归有些不适。渐渐习惯了这种温度,睡意竟真的涌上,燕归阖眸的前一刻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些令人烦扰的声音……似乎都听不见了。
容府几人还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被拐走一半,最近容云鹤不用去书院,却比在书院时还要忙几分,时常在府中见不到人影。
为此,容侯特意将儿子召来了书房。
书案摆置一盆罗汉松,青翠常在,绿意盎然,由幼宁亲自一路捧来容侯书房。容侯素来格外爱惜它,此刻也不例外,先细心给它洒了点水,才转身道:“云鹤。”
“爹。”
“你近日在做什么,自己可都明白?”
容云鹤没想那些能瞒过父亲,微微颔首,“我心中都明白。”
“吴禄若倒了,谢家势大,你可知这并非吾等所愿?”容侯目光锁住儿子,“我知你向来不喜中庸之道,但如果让一方独大,非周朝之幸。”
容云鹤一笑,“爹,你们是不是从未放心过太后?”
容侯目光一沉,定声道:“自然,妇人专权忤逆伦常,若非陛下……我等又怎会听之任之多年。”
要在这上面说服容侯,容云鹤心知不可能,所以他道:“但爹也看到了,吴将军那边坚持和亲一策,边关士气颓靡,长此以往,对周朝更加不利。”
容侯皱眉,这点他确实不赞同。他既不喜欢妇人掌权,当然也瞧不上吴禄这种拿女人保平安的做法。
“没了吴禄,还有其他人。”容云鹤道,“吴禄此举长久不了,那些人不傻,不然爹觉得……此次我们能掌握那些吴禄的证据,靠的是谁?”
容侯立刻明了,又是窝里反,但他不会轻易被儿子混过去,冷声道:“如此有你无你,似乎也没区别,你又何必要多插一脚?”
容云鹤微微弯唇,“爹已经明白了我的打算,今日召云鹤前来,不正是想试探一番吗?”
…………
“罢了,你意已决,为父不再阻拦,只盼你把握分寸,莫祸及容府。为父算不得什么,只你母亲和妹妹……”容侯顿了顿,轻声道,“幼宁尚小,我和你母亲还想看着她及笄出阁,让她此生顺遂无忧。”
狩猎
“云鹤明白。”想起幼宁,容云鹤眼神柔和,“爹请放心。”
容侯颔首,回身料理花草,淡声道:“你去吧,以后诸事也不必特意告诉我。”
“是,云鹤告退。”
容云鹤转身离了书房,途中小厮低声禀道:“几位大人说此事还未备妥,需得万无一失才肯动手。吴将军那儿还未察觉,大人们说明年开春是个好时机,让奴才来问世子您的意见。”
“夜长梦多。”容云鹤皱眉,脚步一顿后继续,“谢家怎么说?”
小厮笑道:“若非世子再三令他们按捺住,谢老将军怕是早就点兵去往西北了。”
容云鹤亦笑,小厮端详他的脸色,小心接道:“世子,夫人说吴将军府上的人今日又来了,问您是否要和吴姑娘见上一面?”
问出这话时,小厮心中也在叫苦。世子明显要扳倒吴将军,又怎么可能答应和吴姑娘的婚事,但夫人不知道这点,也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就回禀夫人,说我近日都无空闲。”容云鹤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他从未关注过那位据说心慕自己的吴姑娘,此时话语听起来有几分冰冷,“下次将军府的人再来,不用放进府中,就说夫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是。”
“太学堂可是该下学了?”容云鹤抚袖,“备车,正好去宫门接姑娘。”
“呃……”小厮有几分犹豫,“奴才刚得了信儿,姑娘今日怕是要留在宫里过夜,不回了。”
容云鹤微眯眼,“是谁传的消息?太后宫中的人?”
“好像是十三殿下那边的人。”
有一瞬间沉默,容云鹤道:“嗯,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容云鹤却在下一刻就备车进宫以容夫人的名义拜见了太后,随即自然而然地“闲逛”到了皇子所,不出所料在燕归书房抓到了一只睡眼朦胧的小娃娃。
容云鹤几步迈进,无视燕归的脸色就把自家妹妹抱了起来。
“唔……哥哥……”幼宁对他气息十分熟悉,顺从地趴在他肩上软软叫唤,不时打着小呵欠。
发现小姑娘脸颊驼红,热度熏人,容云鹤一眼瞧出她定是睡了一下午。在他进来之前,还正窝在燕归怀中酣睡呢。
容云鹤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他早就发现妹妹对燕归依赖非常,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睡在人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