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你没有选择。”她说着,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举起了枪,“今天你和我,只能活一个。”
陆靖北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两人对峙许久,谁都没有先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一个人影晃过,陆靖北眼眸一转,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两声枪响。时间仿佛静止,不管是门内的陆靖北,还是门外的苏捌,两个人有数秒的静止。
苏柒在倒地的瞬间,苏捌丢了手里的枪,立刻冲了过来,将她扶住。
她半睁着眼睛,额头那一点,鲜血缓缓流下。她中了两枪,一枪在额头,一枪在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
她双目的焦距迅速涣散,瞳孔开始放大,嘴巴一动一动的,眼睛盯着陆靖北,他听不到的声音,却依旧能够清楚的看到她在说什么,她说:“陆靖北,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爱你了。”
她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再没有时间,两枪全是致命点,她连道别都来不及,也许她就没有想过要道别。这样很好,一点痛苦都没有。
她的视野变成了黑白,她最后看了陆靖北一眼,脑海里闪过的是在福利院的那个晚上,下雪了,漆黑的夜空里,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很美很美。
陆靖北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久久无法动弹,苏捌抱着她,满目痛苦,面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窗外忽然火光冲天,不知是谁点燃了火苗,火舌瞬间就吞噬了整栋别墅。
这场火,足足烧了一个晚上,烧的什么都不剩下,消防队员最后从里面救出了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后来,栾城再没有苏柒和苏捌两姐弟,也再没有陆靖北这个人,只凭空出现一个江北,当年洪门江家的唯一一个后人。他把鸿门和青义合并,成了北堂。
然而,他永远都是人们口中的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他本人。
……
两年后,江北独自一人坐在山间小溪边上钓鱼。
“陆靖北。”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微微一愣,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魏澈站在后面,说:“陆小姐一定要见你,我想了想,也该告诉你一些事情,所以就带她过来了。”
江北仍然没有动,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某一点,长久的发着呆,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陆筱看着他的背影,比以前清瘦了很多。
她说:“苏柒没有杀我,她是为了保全我,在用这种方式,让我离开栾城。她找到了我哥,然后把我送去了我哥的身边。其实她这么做,不但是为了保全我,也是为了你,她知道我是你的软肋,不想你被人威胁,宁可让你恨她……”
“闭嘴。”他冷冷的出声。
陆筱顿了顿,“这就是真相,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我让你闭嘴。”
陆筱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沉默良久,陆筱忍不住问:“陆靖北,你真的一点也不爱苏柒吗?”
江北没有回答她。
她兀自笑了笑,像是自语,道:“反正你从来就不曾爱我,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救过你,你对我好,是因为你预料有一天我会因为你而死,是不是?”
“你走吧,离开就永远不要回来。”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收了鱼竿,越过她的身边,径直的离开了。
……
北堂的势力越来越大,最后用极其极端的方式吃掉了顾家,当即放掉了那些被顾东笙暗地里培训的女孩,都是十七八岁,不是被买进来,就是拐来的。想想当初,苏柒到他身边时,好像是十七岁。
又过了一年,江北独自一个人去了苏柒的坟头,他站了很久,墓碑上的照片是苏柒最年轻时候的样子,笑的很灿烂,这张照片是她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直好好放着,似乎就等着这一天可以派上用场。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乌云朵朵,看着似乎快要下雨了。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束百合放在了墓碑前。
来人是陆彦,他与江北并肩而站,脸上架着一副墨镜,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说:“恭喜你,终于成功了。”
江北只动了动唇角。
“一个人活着,开心吗?”
他浅笑,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来这里,你的妻子和儿女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不过是来看一个老朋友。以前可怜她,现在更可怜她,遇到你,真是她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江北仍然只是淡淡的笑。
陆彦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对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