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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岁宁上前去割断了绳索，又脱下外袍盖在尸体上。

不知叛军是否还会再折返，他们只得暂时将尸身安放在别院地下的密室里。

“我们须得走了。若他们发现尸身不见了，就会知道你在这里。”

说着，她又拉着宋聿，忙不叠往城外去。

她一吹竹哨，一匹白马便从荒芜的林间急驰而来。

宋聿也认出来了，“这是陆宣的坐骑？”

“是。”岁宁安抚地给它顺着骢毛，“栖迟是一匹很有灵性的良驹，无主之时，会自己寻地方藏身。”

当年陆宣给她讲过“栖迟”这个名字的由来，“衡门之下，可以栖迟”1，他欲策此马平天下，还世人一个安身之所。

可人心易变，他现在的野心与当初的愿景背道而驰了。

如今陆宣应该在四处寻他的坐骑。

怎麽不算她还之彼身的报複？

二人共乘一骑，一路赶往安陆城。

途中飞鸟尽，走兽绝，树木新抽的枝叶早就被饿殍薅秃了。

世族愿意接收难民，那麽这片土地上的难民会越来越少；若世族将苦难的民衆拒之城外，流民不会消失，那些苦难也会继续蔓延。

千百夜的案牍劳形，公文堆积如崖陡峭。

不论他有多努力，也只能守住夷陵城与安陆城一小片繁华。

他在寒灾里救下的灾民，于春日死于饑饿、疫病、屠杀。如今，那一小片繁华也因战火的席卷而不複存在了。

贫瘠与荒芜占据上风。

1出自先秦《陈风·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造时势者，不惧时局逆我

从西陵郡向东，绕不开长沙郡，岁宁也打算顺道将栖迟送还他的主人。

卢氏的叛军已撤出了罗城，陆宣此时也没驻守在湘城。

行至城下，给守卫查验了过所。不一会儿，便有人亲自来迎她了，来者是陆宣的副将何钧。

她一人一骑在尸山血海的战场里走了一遭，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饶是何钧也忍不住心生佩服。不过几经折腾，二公子见到她这幅模样该心疼了，不过还心疼他的坐骑更多。

栖迟吃不惯野外那些的草料，这几日肥膘减了不少。

岁宁把马绳交给他，好言安慰道：“你家公子的马，没死，也没伤着。”

“女郎无事便好。”何钧扯过缰绳替她牵了马，叹了口气道，“一路奔波，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回去？”岁宁扣住了宋聿的手，暗叹不妙，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得罪了。”何钧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卒纷纷拔剑相向，将她与宋聿拦在了城门前。

“二公子回来之前，我不敢放你离开。”

刀剑相向，以性命相要挟，又一个走不脱的时局。岁宁迎着剑尖走上前去，每上前一步，那剑尖便后退几分。

她问：“那麽宋公子呢？陆延生要留下我，又打算如何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