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大家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而已。”薇薇安立马出来打圆场,“对了,我们早上在公墓安葬那个死者时,遇上了另外一家人出殡。”
“嗯,其他的我都听到了。很可疑,对吗?”
“是。虽然听起来和黑死病关系不大,但是也值得我们查证一下。”
萝丝点点头:“一切疫病相关的征兆都值得我们去关注。这样,我们可以分成两队,一队人去城市收容所找医生,一队人去那对夫妻家附近走访。可以吗?”
雇佣兵们纷纷表示赞同,起身向外走。萝丝突然想起了什麽:“等一下。我们可能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索恩转回身:“还有什麽更重要的事吗?”
萝丝天真无邪地坏笑了一下:“当然是钱啊。索恩先生,这不是你一向最看重的东西吗?”
索恩意识到了自己人设没凹住,“啧”了一声别过脸。其他人闻言也多少有些惊讶,纷纷看向萝丝。
只见她从床头拿出自己的钱袋,抓着底部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哗啦”一声,四五十枚金币一下子在桌面上堆成小山。
“这就是我全部的现金了,”萝丝擡头,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你们先把这些分了吧。如果不够,我还有一些魔法石和草药可以去当铺里当掉。”
金灿灿的钱币几乎刺得人晃眼。约瑟夫叹了一声:“我们是唯利是图,但还不至于到要打劫一个小姑娘的程度。”
“更何况,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一向不开口的艾尔补充道。
萝丝眨了眨眼,低下头:“我只是想,钱虽然无法弥补什麽……你们就当这是我的赎罪券吧。”
听见这个词,雇佣兵们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最后,薇薇安开口:“事成之前,先付一半。其余的你先留着吧。”
“以及,收钱办事,”索恩补充道,“我们会用生命捍卫,你得到救赎的权利的。”
草草吃完午餐,“野火”小队和萝丝分成两组行动。一组由薇薇安带着去走访居民,另一组则由萝丝带着去寻找医生。
几乎走遍了三条街,萝丝几人才找到了阿德玛城唯一的一位医生——上过大学、受过良好教育,并且不兼职理发的医生。
他是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彼时正坐在酒馆角落里喝着他的餐后酒,看起来有些忧郁。
萝丝比对了一下其他人的描述,确定了目标无误,便走过去坐到了医生的对面。“您好,可以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吗?”
医生放下酒杯,看着萝丝人畜无害的笑脸,和她身后肌肉虬结的凯里和带着半脸皮质面具的索恩,表示出明显的疑虑:“你们有什麽事吗?”
萝丝赶紧讲明来意,并且将一枚银币无声地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医生没有拿,眼睛盯着萝丝,点点头:“这并不算是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反正维拉——可怜的劳拉的邻居,也迟早会把这些事传得人尽皆知的。只是,恐怕我说不出什麽门道来。这一对夫妻的死因都是失血过多,但是身上没有明显的创口,似乎也没有家族病史。要我说,他们也许是白天被惊吓过度才走的。谁知道呢。”
“可是,两个人同时惊吓过度死亡不觉得很奇怪吗?您有对内髒做过检查吗?”
“很遗憾,我也很想这麽做,小姑娘。但城市法庭不允许。”
“哦……这件事还惊动了市长?”
医生低沉地笑了笑:“你以为劳拉夫妇只是个例吗?今天早上我们至少安葬了八个人。而且,不知道为什麽还一个能行涂油礼神官都找不到了。再加上昨天的异状,市长还要想办法安抚民衆,现在也焦头烂额得很。”
“八个人?”萝丝显得相当吃惊,但并非全部来自于演技,“一个晚上有这麽多人出事?这会是什麽传染疾病吗?会是黑死病吗?”
医生哑然失笑:“想什麽呢?黑死病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出现在这片大陆上了,怎麽可能突然在这座小城里爆发。而且,黑死病的特征很明显,如果有出现,我不可能注意不到。怎麽了,你不是本地人吧,怎麽对这个这麽感兴趣?”
“哈哈,的确不是。”萝丝做势苦笑了一下,“我是一个药剂师,路上听说这座城里有什麽大型疫病,就想着来这里能不能挣两个钱。唉,结果被忽悠惨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道:“果然是年轻人,听见这种事还不赶紧跑只想着挣钱。听我的,小姑娘,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有多远跑多远。瘟疫能吞噬无数人的生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许是同时想到了“还能不能有下次”的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了。最后,见也没什麽好说的了,萝丝便起身告辞。医生沉默了一下,又把她叫住。
“坦白来讲,小姑娘。你一个人出门要注意些。”他压低了声音,“就是你身后那两个人骗你来这里的,对吧?这年头大家出门都希望能有个药剂师在身边,凉薄自私的人更是到处都是,你要小心点。而且,现在是乱世,你一个外乡人不要管太多。万一被当成女巫抓起来烧掉,可就没钱可挣了。”
说着,他站起身,指指桌上的银币:“这钱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注意安全。”
萝丝坐着,目送着他在吧台结过账,慢慢地走出去。
阿德玛城里没有“石墙”酒馆,所以萝丝一行人便随便选了个还开着张的酒馆碰头。
酒馆里几乎没有人,也没有酒保。只有一个垂头丧气的老板坐在柜台后,不时神经兮兮地祈祷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