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管他是什麽,先进去看看再说。”薇薇安安抚地笑了笑,无视了索恩不满的目光,擡手推开教堂的侧门。
教堂中几乎空寂无人。他们在礼拜堂里喊了好几声,才从里面喊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几位,有什麽事吗?”
薇薇安上前与老妇人交涉。老妇人口音极重,又有些口齿不清。薇薇安和她费劲地说了半天才弄明白,这个老妇人是教堂负责打扫的仆人。而教堂里的牧师、神官和其他仆人们,早在今天早晨就已经全部离开了。而她不想离开,因为这里就是她的家,有她养的鸡、她种的豌豆和——
“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留宿吗?”
听着老妇人东拉西扯了许久,薇薇安忍不住打断她,问道。老妇人听了,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大家跟在她身后。
教堂中原本就有用于收容贫民的场地。
那是一间七八米见方的小厅,天花板低矮,散发着霉味,墙边卷着潮湿肮髒的被褥。这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病重得快死了的的病人躺在这里,老妇人比比划划地告诉他们。
说话间他们走到那个人身边,萝丝弯下身去试探他的脉搏,却发现他早已没了心跳。
她站起身,告诉了大家这一事实。雇佣兵们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有什麽特别的表示。老妇人也只是画了几个十字,叽叽咕咕地念叨着神明庇佑的话语,颠来倒去地说了几遍后,又让他们安葬这个人,用劳动来抵押住宿的费用。
在反反複複保证了好几遍他们明天一定会将这个人安葬到公募中之后,老妇人才念念有词地满意离开了,剩下七人在昏暗的小厅中面面相觑。
凯里拿了张床单把死去之人枯瘦蜡黄的脸给盖上。艾伦看着他伸手合上死人的眼皮,不禁一阵反胃:“我说,我们一定要和这玩意儿住在一起吗?”
“不然怎麽办?”约瑟夫问道。
索恩挑了挑眉:“这还不简单。我说,这麽好的机会,不去探索一下神职人员的住所吗?”
趁着老妇人不注意——这很简单——几人找到了神官和牧师的起居室。这里虽然也没有十分华丽,但至少足够干净清洁。
安顿好马匹,又各自挑好了房间,几人这才放松下来。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但谁都没有困意。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薇薇安和萝丝的房间里,或站或坐,把不大的起居室填得满满当当。
但没人说话,大家都各自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抽烟、缝衣服、护理武器。只有萝丝一个人什麽也没做,抱着膝头坐在床上。良久,雇佣兵们忽然听见她轻轻说了一声:“抱歉。”
“为什麽要道歉?”艾伦懵懂地问道。
“毕竟……是我把你们卷进来的。”卷进了这个死局。
索恩抱着双臂,有些不耐烦:“我说过,这不是你干的,所以没什麽好道歉的。别总是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道歉。”
“是的,索恩说的没错。”薇薇安点头,“选择跟着你的是我们自己,把我们困在这里的是神殿,你没有做错什麽,所以不必自责。当务之急,是想想下一步该怎麽做。”
约瑟夫也说:“是啊,真正的大问题还要等到四十天后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干等着什麽也不做吧?”
“嗯,”萝丝点点头,“的确。也许,我们可以先想办法遏制城里的黑死病病情——”
“——如果有的话。”
萝丝垂下眼:“是的,神殿还真的有可能做得出这些事……不过也不能随意下定论。我们可以先去请求拜谒城主,在请求他的合作的情况下对于城里的居民进行走访,调查出城里的疫病情况再采取相应的治疗和隔离措施。同时安抚大家防止恐慌。对了!还有食物药品等物资问题……你们怎麽都看着我?”
“呃,只是有时候会忘记,你也是个很厉害的神官呢。”艾伦挠了挠后脑勺。
萝丝微笑了一下:“小心点,以前把我当成花瓶的人下场都很惨的哦。”
衆人想起月光下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地神殿骑士,完全笑不出来。
“好吧,言归正传,现在计划这些确实也有些远。而且,我们甚至都不能确定城主是否还留在这座城市里。所以今晚,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好。”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有索恩没有走,和薇薇安、萝丝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不去睡吗,又在打什麽主意?”薇薇安叹了口气,问道。
“你得问她。”索恩看向萝丝。
“问我?”萝丝的表情动摇了一下,“问我做什麽?”
“你刚才故意没有提起那具尸体。”又是陈述句。
薇薇安的表情略显茫然,索恩继续说道:“要调查城里的疾病传染状况,从近期的死者调查起是很明智的选择。而你明显思维缜密,却没有提到这个,必定是故意为之。你是想偷偷去检查尸体,对吗?”
这家伙这麽心细的吗?萝丝在心底暗自抓狂。
“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啦,”萝丝摸摸鼻子,“我以前在修道院住过,那里的修士们教了我很多,包括医术。但神殿的人说女孩子老和尸体打交道不好,而且显得像个外科医生似的被人瞧不起。所以我就习惯瞒着别人,抱歉。”
两人都摇摇头表示不在意。薇薇安摸摸下巴,笑道:“那你会介意别人旁观吗?老实说,我还真有点好奇。”
“完全不!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嗯哼,索恩,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