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太宰只是在配合我演戏。”大仓忍不住小声为他辩解了一句。毕竟监护人没了,如果无动于衷就会显得很可疑。
条野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
大仓心虚地咳了咳,赶紧转移话题:“说说你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免得被费佳那小子发现漏洞就麻烦了。”说完马上发觉这句话似乎也有点歧义,赶紧大声解释道:“不是说费佳比你聪明的意思哈!查漏补缺查漏补缺!”
条野冷笑了一声:“猜的。你放心,那两个小子都是猜不到的。”
“欸?为啥?”
“因为只有我知道你在擂钵街也捡了条狗来养着!”如果不是这样,她是没有办法如此不着痕迹地潜入一个已经成型的组织的。大隐隐于市,其他人如果不知道这条情报,只会往那些近期又变动的组织或者那条街区又添了新面孔的方向上查。
“什么狗不狗的,注意用词!所以你之前做任务弄的人设果然是故意的吧?!”
“是又怎么样?良心不安了?”
“还好。”大仓艰难地答道。心里不由想起了以前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亲子频道:“如果家里有两个孩子,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一个有的另外一个一定要有!不然小孩就会心态失衡,就会心里不健康!长大了就会叛逆!就会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几个字余音绕梁绵绵不绝在她耳边回响。
最后,为了防止条野背着她自作主张搞出更大的乱子,大仓还是暂且同意他成为自己在猎犬部队的“眼睛”。
——
在那之后的数个月里,大仓烨子一边暗地里调查福地樱痴的动向,一边在“羊”这个组织里低调划水。
这年的冬天是个凛冽的寒冬。对于擂钵街的孩子们来说,这个冬天尤其难捱。
“羊”的组织又吸收了不少成员。为了养活新的组织成员,不得不更加激进地争夺地盘,争取生存资源。
因此中原中也出动得更频繁了,动手一次比一次狠戾,名声也越来越大。
渐渐的,大仓发现了,这个组织对中也的依赖更深了。
大仓并非一个傲慢之人。她虽然是个成年人,却没有小瞧少年人的智慧和能力的意思。自己作为半道加入,且怀有二心的人,并没有什么资格对这个全是少年人组成的“自卫组织”指手画脚。
有时候,她也会怀着一种莫名的期盼,期待着这个组织有着自我修正能力,可以跌跌撞撞地走得更远。
然而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实在太强大了。人总是会这样,当抓到一张好手牌的时候,大家都懒得去思考策略。直接丢王炸就好了嘛。
但问题就在于,这张“牌”其实是中原中也一个人的,组织里的其他小孩,却心安理得地把这张牌当作自己的来使用。而中也同样没有意识到,他在无意间纵容这些未成年的孩子这么做。因为他很强大,所以别人依赖他也无所谓。
因为他的大方,把这件事说得过于轻描淡写,结果时间久了,反倒惯得这群小孩失去了感恩之心,不去想得到一个强者的庇护是多么难得,反倒自欺欺人地认为中也是在报恩。
但是中也总有一天,会有为自己使用这张“牌”的时候,这是他理所应当的权利,绝不该因此收到什么指责。
到时候那些被惯坏的小孩反倒难以接受吧。说不定还会反倒因此生出怨恨。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
一天晚上,天气实在太冷了。大家一起围坐在火炉边喝酒。喝完酒后,就唱着荒腔走板的歌,说一些引发发笑的大话,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睡着了。
大仓不好意思真的去和少年人们抱团取暖,走出门去醒酒,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屋顶上独自喝酒看月亮的中原中也。
大仓跳上房顶,坐到他的旁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其他人都睡了?”
“嗯。”
中也哈了一口气,缩了缩肩膀:“今年冬天可真冷。”
“怎么不到屋子里去烤火。”
中也别过了脸,没说话。
“又跟白濑吵架了?”
中也不满地咂了咂舌:“啧,那小子,有时候真想把他的脑袋按进水泥地里。太烦人了!”
大仓笑了:“那干嘛不那么做?”
“已经做脑内完成一百遍了。”
“所以他又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就是唧唧歪歪的,你要怎么怎么样啊,不要怎么怎么样啊。我都说知道啦!他还要叽歪还要叽歪。那我说今年冬天大家都不好过,让他不要随便去挑衅对面的人,他怎么又不听?”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中也忍不住把平时积攒的怨气一口气吐露了出来。
大仓耐心地听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时不时还点头附和两句。
说到最后,中也已经有些醉了,平时清亮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光。
大仓突然轻声问道:“中也,外面的人,都叫你‘羊之王’,你会真的想要成为王吗?”
“唔?”中也呆呆地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摇头道:“不,不要。”
“欸?为什么?成为‘王’不是每个中二少年的终极梦想吗?”
“谁,谁想当那种东西啊?”中也大着舌头,凭本能反驳道:“那种粗暴地主宰别人,不听人话,不把别人当回事的家伙。”
“唔,你说的那种,姑且称之为‘暴君’哦。也有贤明的王嘛。”
“没见过。只知道会有那种被红发的孩子划了车,就要杀了所有红发小孩的乱来的家伙。”说到这里,中也又不满地喷出一口气:“可是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