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我不是倒霉听见他俩对话,应该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周逸说。
顾三哼声,指陈昼道“你的意思被关到这来是他的错”
周逸愣住“我没这个意思。”
顾三咧嘴笑,随着他笑起来牵动面部肌肉时总能将伤疤那块也变得越狰狞“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说这话看他的时候满脸委屈和抱怨”
周逸怒道“我没有”
顾三伸手推了他一把,暴躁地像只刚出笼的野兽“监工叫你一声小少主,说明你在外边有点来头,你之所以被送到这来不是因为你听见了那两人的谈话,而是你的身份。”
“别因为你在这受委屈,就把过错怪罪到别的人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
周逸再好的脾气也被昨晚的经历和这番话给点炸了,二话没说反手揍回去,两人就在陈昼旁边打作一团,也没能换来他回头一眼。
最后两人打累了躺地上喘着气,顾三这么些年在奴隶坑摸爬打滚,挨得打可比周逸多得多,力气也比他大,爬起来时还踹了他一脚。
周逸新伤旧伤叠加,只能嘴上骂两声,没力气踹回去。
他火气上头,决定陈昼不理他,他也不理陈昼,跟一个失去求生欲,已经被驯化的奴隶有什么好谈的。
就算北斗的人真找到这来,看见他现在的态度也只会觉得失望。
他爬起身来干活,试图从黑泥墙中的火石玉身上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铃声在许久之后响起,比往常还要迟些,洞中的奴隶们又累又渴又饿,监工们来到洞口下放梯子让奴隶们上去。
周逸舔了舔干涸的唇,抬手擦了擦汗水,才现擦了一胳膊的黏腻,心中十分嫌弃,瞧着攀爬上去的奴隶,一时恶念作祟,竟然想着有人火石玉数量不够被踹下来晕倒的话,他就去借这人衣服穿。
可老天非要跟他对着干,今日所有人都达到标准,没人被监工踹下去。
奴隶出火洞,算是天坑壮观景色之一。
数不清的人从烈焰坑洞中一个个爬出来,原本空旷的地面瞬间变得热闹,抬眼望去四周全都是人。
程敬白嗅了嗅臭的衣服,受不了地呕了声。
李不说置身人群中十分不习惯,只有林枭左右看了看,这里边的人比他想得还要多。
监工们挥舞着棍子撵着奴隶们朝天坑边缘走去。
周逸昨晚连鞋子都被抢了,这会赤脚走在灼热的地面,之前走过一遭就已经起了水泡,这会走路疼得他拧紧眉头。
如今他身上就只剩下文素给的长衣遮丑。
周少主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他看着沙河边桌案堆放的食物,心中甚至隐隐恐惧这次又有什么招等着他。
他刚走到沙河边,就听监工高声道“今儿的薄饼也是肉馅的”
周逸“”
监工那棍子指着他“在鼓声停下之前,拔掉他身上的任何毛来换”
草
周逸转身就跑,也顾不得很伤疼痛,求生欲刺激着他体能爆无视了身体的痛苦,玩命地奔跑在天坑中。
鼓楼上的守卫敲打鼓声阵阵,肃杀又疯狂,鼓点落在每个人心上带着紧迫的追击感。
奔向周逸的奴隶从各个方向跑去,越来越多。
刚咬着一个馒头的程敬白停在沙河巨树下抬头朝坑内看去,朝这边跑来的身影越清晰,就算满身污泥,却也不妨碍那张脸跟他认识的人过分相似,因而愣在原地。
他身边有奴隶冲出去扑倒奔跑的周逸,被周逸踹开爬起身继续跑。
林枭眯了下眼。
李不说道“周家人。”
周逸心跳如雷,这次求生欲更强,他听清了要求,只要撑到这鼓声停下,毕竟监工口中那句任何毛听得他心中凉。
鬼知道这些没有道德羞耻的奴隶会在欲望的驱使下做出什么事来。
可鼓声什么时候停下,完全是监工等人说了算。
只要他没被扑倒,没被羞辱,这鼓声永远不会停。
他跑了很久,却还是没能撑到最后,被不断增多的奴隶扑倒在地抓着头撕扯,虽然他也狠地扭断其他人的脖子,咬掉他们的皮肉,却仍旧拦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扑上来。
程敬白问两个小伙伴“吃肉馅的薄饼吗”
林枭与李不说扭头看他,程敬白又咬了口馒头“算啦,不管他。”
周逸只觉得头皮火辣辣地疼,一些人抓着他的头连着皮肉也撕下来了,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大片,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文素给的长衣被撕扯开掉落在旁边。
周逸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倒在地上大脑晕眩,望着没有星星的黑沉“天空”陷入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