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生日会,其实「生日」并不是宴会的主题,或者说目的。
瑟凡的父母,过去在这个州曾经是颇有声望的政客。后来因为发生一些事,他们全家搬到了另外一个州。
到了那之后,瑟凡的父亲继续从政,声望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瑟凡的母亲则退出了政坛,转而涉足商界。凭借过去从政打下的交际基础,以及丈夫的助力,外加本身的实力,她所创建的服装品牌已享誉全球。
凯瑟琳正是她旗下主打的设计师之一。瑟凡的母亲相当中意她,认为她有独立又有见地,可柔可刚,是成为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而说到瑟凡之所以不跟父母在一块儿,独自回到这个州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由于,他早已决意成为法官,而法官不可与政治有牵扯,商业性也是能免则免。他的父母在那的影响力太大,为免扯上不必要的纠纷,他就回来了。
至于这次,他的父母专程回来给他办这一场宴会,目的之一自然是看儿子;而目的之二,则是人际上的交涉。当然这些与瑟凡本人都是无关的,他不过是个媒介。
目的之三,就是督促瑟凡在宴会上,宣布与凯瑟琳的婚期。
毕竟人年纪大了,不管在外头有多风光,在家里,终归是希望早点看到孩子成家,最好再生几个孙子孙女出来玩玩。
生长在这样显赫的家庭中,其实瑟凡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辛苦。
从小,他就比同龄的人少了几分自由,多了几层束缚。
偏偏他骨子里又是个不甘现状的男人,他似乎天生流淌着野性的血,越是被束缚,越是渴望释放。也正因此,他才会选择从事像特工这种危险刺激而又见不得光的「兼职」吧!
你不得不承认他非常有本事。当然这也多亏他从小受到的严格教育。他能够将法官一职做得稳稳当当,同时兼顾自己的爱好,并且做得滴水不漏,外界毫无察觉。
除了少数几个他信任的人,是由他主动告知了这回事。其他的,就只有尼尔,把他的秘密意外地撞破,在他第一次误入尼尔住处的那天。
要说起来,尼尔真的是一场意外。对瑟凡而言。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就在瑟凡生命中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意外。
就像这会儿,瑟凡又意外地在名单中看到了尼尔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向加里,皱眉问:「你把邀请函寄给了尼尔……律师?」
「是的。」加里的神情很自然,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在他的概念里,法官假死的那段时间,一直借住在尼尔律师的住处。两个人的关系无疑相当不错。
生日会嘛,又怎么能少了好朋友?
这一点,瑟凡现在才考虑到,也已经没法责怪助手的擅作主张,更没办法撤销了。
不管怎么样,除了尼尔这个意外,其他都没有问题。
瑟凡确认完毕后,点头示意助手可以出去做别的事。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他托住额头,脸上露出了从不在人前表露的疲惫,英挺的眉宇间拢起了褶皱。
从那天算起,他已经有十来天没见过尼尔了。这么些天来,他一直尽量不想到这个人,虽然没怎么成功过。
刚才他毫无心理准备,突然就看到那个名字,真的感觉有点像是受了当头一棒。被击闷的不是脑袋,而是心脏。
有可能在宴会上见到尼尔吗?想到这个,瑟凡的心情复杂极了。
说他完全不想见尼尔,那是骗人的。可是,就算见面了,他们又能怎么样?
在那两天一连串的事情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尼尔,还要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他更能想见,尼尔同样会为难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当时他寄出那份东西,他确实是因为很生气,要让尼尔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但没过两天他就后悔了。
那一份无声的指责,一定在某种程度上对尼尔构成了伤害。这是错误的。
不管尼尔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做那些事,事情本身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那件案子。
在这方面,其实他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尼尔什么。
而现在,东西已经寄了,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尼尔也是一样。
再碰上了,该怎么面对彼此?
平安夜。
瑟凡的生日,宴会在vik酒店的大厅中举行。
当尼尔揣着邀请函来到会场的时候,晚宴早已开场。
场地当中的绅士淑女们,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是不俗的人物。这种场面最叫尼尔紧张。
进入会场后,有认识他的人过来寒暄,他都只能僵笑着,不知所云地应付过去。他的视线在人群里穿梭,只顾着找寻想找的人。很快,他就找到了。
瑟凡就站在大厅的中央位置,身旁是一位与瑟凡几分神似的贵妇人,正在和与会的宾客们攀谈。
尼尔认得那个妇人,是瑟凡的母亲。学校庆典的时候他见过。
他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尴尬,拿不准主意是否要上去打招呼。
这时,瑟凡在转头的不经意间发现了他。瑟凡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对母亲说有事先离开一会儿,然后向尼尔走过去。
他很快来到尼尔跟前,从经过的服务生手上取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尼尔。
尼尔接过酒,生硬地笑了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刚接到邀请函的时候,他打算过不来。但后来还是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