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便知裡面有故事,眾人紛紛豎起耳朵打探道:「可是張家那門親事說定了?也難怪。」
「呵,張家算什麼,人家可看不上,眼巴巴等著做官太太呢。」王嫂嗤笑一聲說道。
眾人皆知王家這兩年認回一個女兒,從何處認回的不知道,只看那女娘生的細皮嫩肉,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家閨秀的氣度,想必之前過得十分不錯。
只是一認了王家這門親,不出半年,身上的衣裳也舊了,手也糙了,大冷天的常常來河邊浣衣,難受又委屈。
想必之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干起活來也笨手笨腳,平日裡沒少吃嬸娘祖母的掛落。
自打王家有了這個女兒,她家其他女眷身上的擔子倒是鬆快了不少,可憐這孩子到底沒個親娘在眼前守著,日子過得十分潦草。
婦人們在河邊浣衣少不得家長里短的閒聊天,大家見這王嫂面露不忿之色,不禁有幾分好奇。
期間有個皮膚黢黑的婦人最是長舌,但凡聽見個什麼鮮事兒,不出一日,半個洛陽城都得知道了,她又好打聽,見狀不由問道:「張員外家有良田千頃,連宅院的大門都是朱紅色的,便是家裡養的狗都比別人家的崽娃子肥碩幾分,就這她還看不上?」
王家媳婦聞言肉疼的嘶了一聲,若家裡真拒了張員外這門親事,她得少撈不少好處,怎能不氣,見有人搭訕,她不禁說道:「可不是!」
「這樣乖張任性,她爹就沒管教?」人們又問道。
「管教又如何?耐得住她以死相逼,竟是生生吞了藥,費好大的力氣才救活過來。」王家媳婦搖了搖頭說道。
「吞藥?真真是造孽啊!」眾人紛紛感嘆道。
「真的假的?別是什麼嚇唬人的手段?去歲林家進門的小媳婦跟妯娌發生了口角,氣急之下也吞了藥,熬了半日把腸子都熬斷了,這才痛苦萬分的咽了氣。」有人接茬兒道,「藥石無醫呢。」
「自是真的,愛信不信。」王家媳婦把洗好的衣衫往盆里一摔,雙手一抬,抱起盆就走了。
王家的鄰居見狀壓低聲音接著往下說:「你道她為何一言不合就走了?臊的,昨日王家那丫頭是在相好的面前吞的藥。」
眾人神色一凜,這等敗壞門風之事果然不好說出口。
「聽說吞的是牽機藥,被人送回來的時候,還在時不時的身子顫抖一下呢。送她回來的那小郎君卻是個十分俊俏的,怪道她死活不同意張員外那門親事,張員外跟那小郎君一比,能被比到塵埃里。」王家鄰居嘖嘖稱奇道。
「吞了牽機還能救回來?」有人疑問道。
「那小郎君走後,王家婆子也是這麼嚷嚷的,那姑娘哭哭啼啼說什麼拿蟲子吸的,就在城東的一處大茶樓里,叫什麼芳的。當時吵嚷的好大聲,我們家都能隱隱聽到些。」王家鄰居說道。
「活蟲可救人?」眾人紛紛疑惑道。
「活蟲能不能救人不知道,八成他們說的是蠱吧。」有個醫婆也在一旁浣衣。
眾人立馬噤若寒蟬,剛剛還嘰嘰喳喳熱鬧的不行的河邊,這時只聞棒槌捶打衣物的聲音。
自巫蠱之禍後,洛陽人人談蠱色變!
然而王家的這則鮮事兒卻像長了翅膀一樣,暗中在洛陽市井之間傳開了,甚至傳到了禁庭。
還傳的有鼻子有眼,說什麼洛陽的茶樓里有蠱醫現世之類的。
延慶宮裡藥氣繚繞,宮中女官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太皇太后用藥。
有關蠱醫現世的消息自然亦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聽罷之後搖了搖頭道:「若說洛陽茶樓里窩藏著蠱人還有幾分可能,說什麼蠱醫可見是無稽之談了,蠱醫何其珍貴?!終其一生都不見得會踏出南疆一步。」
「萬一呢?不妨將人捉來為主子您診診脈。」底下的人見太皇太后面容憔悴,不禁提議道。
「放肆!」太皇太后緩緩說出這兩個字,卻威懾十足,殿內伺候的宮人全部嚇的面如土色,急忙跪下請罪道,「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拈了一個蜜餞放入口中,半晌後才問道:「聽說陛下最近頻頻出宮?」
「陛下身邊的暗衛十分警覺,我們不敢湊近。」底下的人回道。
「湊近他做什麼?承恩侯府怎麼沒的你們不長記性嗎?」太皇太后冷聲道。
洛園之主、歇芳樓、蠱人、辛勵……
太皇太后手指若有似無的敲著軟榻扶手,她突然開口道:「這樣,查清蠱人流言的源頭!尤其是洛園之主和蠱人的關係。」
「是!」手下人領命退出延慶宮。
洛園之主,這個害得楚氏百年大族瞬息傾頹的罪魁禍,殺她不難,讓辛勵殺她不易,顯然自己對後者感興,太皇太后漠然一笑。
漫漫長夜如潑向世間的濃墨,寒鴉在枝頭淒叫幾聲瞬間扑打著翅膀飛走。
孟瑤光的閨房前驀然出現一道黑影,比夜色還濃!
突然一道冷如彎月的寒刃抵在了孟瑤光的脖頸上,孟瑤光瞬間驚醒。
「別動!」猶如沙礫般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她差點駭的魂飛魄散,以為是入室搶劫財物的匪賊,連忙低聲告饒道:「錢在屋角的瓷罈子里,還請好漢自取。」雖然只有區區三百個銅板,但也可解燃眉之急。
然而那人無動於衷,他壓根不是奔著錢財去的,她心裡頓時更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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