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方应琢,方应琢的视线却有些躲闪,他将一颗心剖开摊在我面前,却在担忧我能不能接受他。
方应琢想了许久,才对我说:“秦理,你还有一次离开的机会,如果你……”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我一把抱住,我们的胸膛紧紧挨在一起,两颗心脏同时跳动着,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方应琢的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在心里想了想,才慢慢地开口:“方应琢,我活到这么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果会因为这种事情退缩,那我也不是秦理了。”
“更何况,你的日记里不是写过吗,”我说,“只有当我爱你的弱点和你的缺陷的时候,我才真正爱你。”
从前,方应琢展现于人前的从来都是最好的一面,似乎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我被他这种特质吸引,也曾产生过羡慕与嫉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方应琢,也会有内心阴暗的一面,但那又怎么样,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这样的方应琢也很可爱。
方应琢似乎掉了眼泪,一点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脖颈上。
我再次开口,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对方应琢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不想那么多,去睡觉好不好?”
“嗯。”方应琢点了点头。
我们离开这间摆满了信件与照片的房间,又回到隔壁我租下的那间房子。简单洗漱过后,我们一起躺在了床上。
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没有真的睡着,一直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方应琢则乖巧地缩在我的怀里,过了半小时左右,方应琢先睡着了,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窗外下起的雨一直没有停过,这样的夜里,我久违地感到一丝平静。
事到如今,我与方应琢之间没有了误会,至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要好好思量一下。
我始终没有睡意,不知过了多久,方应琢像是被窗外的雷声惊醒,或者是刚才做了个噩梦,他睁开眼睛,看起来有点茫然。毕竟,于方应琢而言,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我租的房子做客,算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方应琢出声:“秦理?”
我拍了拍方应琢的后背,安抚他:“我在呢。”
“……刚才梦到了很可怕的事。”方应琢小声说。
果然是做噩梦了。
我没有梦方应琢梦见了什么,只是对他说,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让他别怕。
“我害怕一睁开眼睛你就不在了。”
“不会的,”我轻声说,“我还能去哪儿?”
方应琢说他不想睡觉了,又换了一个姿势,跟我面对面躺着,把其中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腰间。我们静静感知着彼此的存在,半晌后,方应琢主动开口问我:“……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是小兔子,”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你的主人。”
方应琢愣了大概两秒钟,而后才干巴巴地应答:“好吧。”
听得出来,方应琢有些失望。当然,我也知道方应琢想要听到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反过来也成立。”
“嗯?”方应琢没有听懂。
我决定不再继续逗他,换回更加认真的语气告诉他:“好啦,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到了现在这一步的话,怎么看都该是男朋友吧?”
方应琢当即打开台灯,我看到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吗?”
“嗯,真的。”我冲他笑了笑,“你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再向我确认一次。”
我想,给出这个答案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无论如何,方应琢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人,许多值得纪念的回忆和亲密接触皆是有关于他,五年前我对他的不告而别颇有怨怼,五年后我又因他将我囚禁感到不解,现在两件事情都有了答案,背后的原因又那样令人揪心,而我无法做到无视,也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心意。
如果此时此刻我还在拒不承认,那未免也太过渣男了。我才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