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骑装赴宴的女人让灿灿不自觉地想起泽西莉娅。
只是泽娅幼时因病摘除了双眼眼球,而拦住自己的女人却有着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侍女小姐。”
她从灿灿的托盘里拿走一只杯子。
浓稠的饮品因为摇晃,在透亮的杯壁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红。
灿灿单手提裙,屈膝问候来人,动作流畅地仿佛从出生就侍奉在这里一样。
“夜安,阁下。”
灿灿的声音十分柔顺。
她低着头,露出一小段毫无防备的灰白脖颈,谦卑无害。
像她每一次见金铭时的伪装。
“正如您所见,因为太过马虎,我的面纱遗失了,正想找其他人借一条。”
灿灿努力回忆着瑞尔塔斯的侍女们,模仿她们犯错时懊恼的腔调。
这不是什么大失误,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禁止进入宴会厅。
到时候等她一走,灿灿还会想其他办法再回来的。
“噢,这样……那侍女小姐下次可要再谨慎一些了。”
像每一个薄醉出来透气与侍者闲聊的人那样,身着骑装的女人语调随意,听不出任何责罚的预兆。
“你知道的,这次宴会邀请了很多外族贵宾。”
女人耸耸肩,语调带着些微醺的飘忽。
“门缇菈王女对此可是相当重视呢。”
杯中可疑的饮品并不多,女人说完便一饮而尽,把空酒杯放回托盘。
酒杯之间轻碰一瞬,震颤的尾音拉长了几秒。
如警钟般嗡鸣。
灿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是,阁下,之后我会更谨慎的。”
灿灿沿用着对方的句子作为回答,柔顺的嗓音谦卑却空洞。
可细听又仿佛是某种刻意的强调。
只有两人的空荡走廊里有片刻微妙的气氛交迭,像一滴坠入湖泊的墨汁,消散的无息且迅速。
“还好你遇到的是我,正巧在里面捡到了这个,别再弄丢了。”
见灿灿一脸乖觉,女人轻笑了声,随后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了一副面巾。
四方的绸缎被一丝不苟地迭成了更小的方块,抖开后也没有丝毫褶皱,垂顺得像流动的水银。
灿灿能想象到它盖在自己脸上的效果。
有种裹尸的美。
魔族的饰品不仅有着独特的审美,连佩戴方式也是为魔族量身打造的。
女人将缎面两头的银环套进灿灿的犄角。
冰冷的金属物顺着形态狰狞的黑色犄角叮叮咚咚地滑到底,月白的缎面覆上灿灿的脸,遮住她瞬间抿紧的唇。
好重的血腥味。
灿灿没有躲,也不敢躲,她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停滞一秒。
直到柔软的绸缎完全覆住灿灿的脸,只能依稀分辨出她线条优越的眉骨与鼻梁。
灿灿这才轻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进去吧,那些年轻人太能闹了,酒水需求很大。”
女人挥手打发灿灿,自己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和有着「沃彻利安的蝴蝶」称号的泽娅不同,这个女人听起来并不享受宴会,出现在这里恐怕只是礼节性的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