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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上学这事儿就传开了,当然,其实都不用上学,就姥姥跟三胖他爸去六号哨所找坟的当晚这事儿就已经传的半个村子都沸腾了。
就跟那次传那明月家被老娃子给吃了一样,这次也一样邪乎。什么三胖这小子不知死活的去六号哨所,得罪了哨所里的亡魂,但是他们出不来,所以他们就迷惑着三胖去外面的坟头上撒尿,结果就被磨了,三胖不是对他们这些死去的先人不尊敬么,好,那他们就让三胖绝后,所以……还在家养病的三胖绝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一顶名为太监的帽子。
其实这事儿没大家说的那么玄,我怎么说也是姥姥的家里人,那晚去坟地姥姥虽然没让我跟着,但听说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姥姥做为领堂大神这点事儿还是很好搞定的,只不过就是三胖得罪人在先,属于往人家脸上撒尿了,她得说点好话,送点钱,满足那东西一点能力以内的要求。
姥姥说当先生是个苦差事,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半仙儿,很多时候忌讳特别多。遇上脏东西虽然也会撂狠话,就是说给你打的魂飞魄散什么的,但绝大多的时候不会那么干的,太造孽,说白了就是得讲理,先盘道,说事理,毕竟阴阳殊途,各有各的道道,只要不损害到活人的实际利益,那姥姥都是先让步的,实在是遇见不讲理的东西或者是被气到了也许姥姥才会动点真章。
不过那东西提的要求真挺有意思的,虽然姥姥没回家说,但是三胖他爹张喽的事儿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去县里请了个戏班子,在六号哨所附近搭了个台子唱戏,据说那个东西生前就爱听戏,死了这么久被人得罪了自然要听个够本了。
一开始人那戏班子见有人请还挺高兴的,说是现在人都爱看歌舞表演,最好再露点肉。像他们这样的都不挣钱,结果被三胖他爹连骗带忽悠的给弄来了,一进村他们才知道是要给死人唱戏,当时就不干了,不过人那团长算是见多识广,说白事里喜丧也有唱戏的,来都来了,要是现在走肯定事儿更大。
按理说就我们村的村民好信儿程度那肯定去凑热闹啊,但居然谁都没去,听说那天戏班子在上面唱。三胖他爹就在台下放了一把无人坐的椅子,想想也也挺渗人的,最后他们唱完了连顿饭都没吃当晚就回去了,说是害怕,拉着演员的车没等开出村就有人在车上骂起三胖他爹了,说他缺德,不加钱,还给他们骗来干白活,晦气。
但人三胖爹不管那个,只要自己儿子能好就行呗。至于三胖什么时候醒的我是不知道,反正我上学好几天了他也一直没来,就听见看过他的邻居说他醒了后就说自己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迷宫里乱走,拐来拐去都是通天高的石碑。他被撞的够呛。
后来梦里就出现了一个老头,不停的灌他喝水,他想尿尿还撒不出来,最后还是那个老头笑模滋儿的说了句听戏去咯这才睁眼醒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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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那天三胖真的在咱家院里不停的尿血啊。”
中午放学。回家路上小六还在不停忙叨我三胖的事儿,球鞋倒尿,小丁丁出血,绝后,随便哪个词都是村里现在的热门话题。就连小六都不停的追着我问,各种惋惜自己当时没在现场,“早知道我那天就不看电视了,四姐,你说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啊。”
“那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没村里人说的那么邪乎,不就是……”
正聊着呢,路过我身边的李雪直接给我飞了记白眼,连带扔下一个哼字大摇大摆的离开。
我怔了怔。这人有毛病吧,自从那天她被陆星月一个字给刺激哭了就对我更来劲了,整个就好像我是欠她钱一样,又不是我得罪她的,有本事去找那个姓陆的哼啊。
“四姐,你跟李雪又掐架了啊。”
看看,就连后知后觉就知道傻玩儿的小六都看出她不对了。
“她那么爱告状的人我才懒得跟她掐架呢!”
“那她老哼哼你干啥啊,咱又没得罪过她。”
“还不是那个姓……算了,你不懂。”
我摆摆手不愿意多说,提起姓陆的我都上火,还好最近上学,我也就早中晚吃饭的时候能看见他,其余时间我不是在学校就是回后屋待着,生活轨迹错开了那么一丢丢,不过我偶尔跟沈叔叔聊天时一侧脸眼神就会跟他对上。但也就一瞬,我马上就会错开,吃过的亏我是不会忘得。
表面上,家里人都觉得我跟这个姓陆的处的很好,当着家里人的面我也会甜甜的叫他陆哥哥,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委曲求全呢,心里谁当他是哥啊,有他那样的哥么,呸!
一跨进院门,我本能的就张嘴吆喝,“金刚!我回来啦!”
院子里静悄悄的,眼睛看向金刚的窝棚,空荡荡的,就连拴着它的绳子都不见了。
“金刚?”
我试探的喊了一声,往狗窝前走了几步,“你去哪了。”
小六也觉得奇怪,随着我的声音四处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四姐!那有血!”
我心里一惊,顺着小六的指尖果然在院教看到了一滩血迹。脑子里想起姥姥先前的话,心口一缩,脚下软绵绵的往屋里跑着,“姥!姥!金刚呢,金刚呢!”
姥姥好像没在屋里。小六跟在我的旁边一路直接跑到里屋,砰的一声推开里屋的房门,坐在炕上的沈叔叔看着我吓了一跳,“小四宝,你回来了啊……”
陆星月依旧保持着他习惯的姿势斜倚在炕沿边的墙上。大概是对我突然的推门有些不悦,眉头轻微的蹙起,“你怎么那么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