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沒有回家,除了鯉魚隊的應酬之外,還有就是他發現自己對「見到齊尋」這件隨時有可能發生的事,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應激。
這種感覺不是空穴來風。在鯉魚燈表演之前,他絕無這種想法,可在鯉魚燈表演完之後,他發現自己居然格外在意齊尋的一舉一動。
就好比在「齊尋會不會等他回家」,這種毫無營養、沒有可討性的問題上,他會糾結很長時間。
他摸了摸腦袋,直起身,輕嘆口氣,「你這回好了之後,別再逞強了。這次倒在路邊,還好我路過,下次你要倒在哪個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可能就被野狗啃掉了。」
說完,管嘉明站起來,走到門口,沒邁出門,又轉頭看向齊尋,補充一句:「小屁孩。」
不說話的齊尋,還是有點乖的。
他掏出手機,給病床上的人拍了張照片。
照片不講究構圖,只放大焦距,齊尋像一條瀕死的鹹魚,飄浮在照片中央。
管嘉明樂了,美滋滋地收好手機,大搖大擺地走出病房。
死一般的寧靜過後,齊尋猛地睜開了眼。
他動靜不大,身板有些僵硬,略微動了動,床板就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佛祖一般地翻了個身,管嘉明的氣息像陰天裡的雲靄,怎樣都散不開。
雖是裝睡,齊尋也不是沒有反應。
相反,他反應很大,在被窩裡,他的拳頭握得很緊,只要管嘉明再往前多靠近一寸,他必然會毫不留情地發起自我防衛。
……太近了。
呼吸、心跳、氣味。
齊尋蒙上被子,企圖阻隔空氣來源,可到頭來不舒服的還是自己。
顯然有大病初癒的徵兆,可他並沒覺得自己好多少。
就在他想得混亂之際,衣服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王珂的電話,齊尋看了眼時間,將近七點,還沒到拍攝的時間。
「阿尋,你在學弟家裡嗎?」王珂問。
這句話提醒了齊尋,他的電腦還在管嘉明家裡,沒帶過來。
齊尋:「我在診所。」
他說明了自己狀況,語氣平靜、淡然,而電話那頭的人聽完,頓時心急如焚。
電話掛斷的十分鐘之後,王珂就帶著許藝悠一同踏進病房大門。
「阿尋你沒事吧!」王珂像滑鏟一般,三步當兩步跨進齊尋跟前,許藝悠緊隨其後,兩人都滿面焦急。
「我沒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齊尋支起身,強撐著坐起來,「我的電腦還在管嘉明家裡,你們先過去拍,我很快就能趕來。」
王珂無動於衷。
「你拍啥拍,今天你啥也別干,拍攝的事情就交給我和許藝悠,你好好休息。」王珂就知道齊尋會這麼說。早在大一的時候,齊尋的這個踏實肯乾的人設就立起來了,一開始王珂也覺得裝,沒想到齊尋堅持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