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迟疑:“这……恐怕不合适吧。她好歹也给咱们程家添过男丁,要真是赶出去,你不得落个善妒的恶名。”
“那就让嫂嫂断了对娘家接济,我们对那几个穷亲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偏他们不知好歹,一次次地拖累侯府。”
大嫂是程老夫人的侄女儿,一大家子天天打着侯府的旗号招摇过市,借钱又借势。
前世,更有个姓赵的远房姑姐爱上门说海明月的闲话,挑拨是非,什么“一女侍二夫”,“寡妇还想坐花轿”,险些让她被唾沫星子淹死。
“明月,他们毕竟是亲戚,这要传出去了,你嫂嫂还怎么做人?”
“婆母这也不肯,那也不愿,不像是来求人,倒像是来打发叫花子的。”
见海明月要走,老夫人只得咬牙应承:“好,好,我明日就让玉秋去办。总行了吧?”
到底是没敢动儿子的心上人,老夫人丢车保帅,不过是几房家道中落的穷亲戚,眼下侯府尚且自身难保,得罪就得罪吧。
至于白师师,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海明月慢慢跟她算帐也不迟。
*
入夜,月色渐浓。
皇宫,宴席,礼炮,繁复地礼节一直延续到深夜。
康太后不胜酒力,早早离开了筵席。
她确实有种狡黠的美,野心和算计都写在脸上了。
年少时孤身入宫,与先帝差了三四十岁,却凭借一身本领从小小的殿前宫女爬到贵妃的位置。
因为美貌,她生前就颇受先帝疼爱,宠冠后宫。
如今儿子登基为帝,大权在握,更加没了拘束。
听闻,三天两头的夜传摄政王进宫议事,也不知是什么紧急的国政大事非要通宵商议。
几杯梅子酒入喉,海明月有些头晕,偏有个没眼色的宫女撞翻了酒盏,弄脏了衣裳。
她还没发作,那小宫女已连忙跪求道:“侯爵夫人赎罪,偏殿有备用的衣裳,奴婢这就带您去换上。”
殿前失仪是大不敬,海明月没想太多,就跟她去了。
怎料还没走多远,小宫女便开始闹肚子。
“夫人,我难受的很,偏殿也不远,就在那儿。麻烦你自己先过去吧。”
说罢,只给她指了个方向就跑了。
无奈海明月只能按她所说,来到三重门外的一座宫殿,推开门,空无一人。诡异的纱绸缠满了梁柱,如冰窟般阴冷。
走到内殿,隔着一道苏绣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影交错。
女人声音娇嗔:“怎么,我把她叫进宫来,你生气了?”
“我跟你说过,别招她。”
她素手攀上他的肩,柔声道:“你都敢跑到侯府去见她,我若不有所行动,倒显不出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你知道,我最烦别人算计我。”
她纤纤玉指划过他的下颌,百媚横生:“我就是要算计你,怎么样?”
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她索性顺势躺进他怀里,像是只得逞的小野猫,笑得妖娆。
“你一定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他没作声。
“她一个寡妇,能有什么好?”
“你不也是?”
她也不恼:“你的意思是我也很好喽?”
怎么撞到了这种事?
海明月暗认倒霉,蹑手蹑脚地正准备溜走,却一个不小心,碰翻了脚旁的花盆。
突然的响动,引得屏风后两人侧目。
江行野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