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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然他想着将它们搁在她的妆奁里,可让她仔细观赏,更可以缓减她失眠,不由低眸浅笑,只对医官道,“医案记,手伤乃爬山拨林之故。

他将收拾干净的三彩斑鹿的皮毛置于马匹上,将相思豆包裹好藏在怀袖中,又行昼夜,终于回家,回来她身边。

看见她安好模样。

看见她身后殿中女儿的身影。

是极快乐的一刻。

如常人道,梦是反的。

梦是反的。

他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松手。然,她抬手施了力的推开,她平静的话语第二次说“蕴棠,我要离开这”,让他确定这不是在梦中。

他不知道藏在怀中的相思豆有没有咯到她,应该咯到了。因为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咯在皮肉上,骨头都疼。

于是,他便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松开彼此间的距离。

他看面前人。

初冬阴霾日,她穿了厚厚的衣衫。因在门边之故,还披了一件风毛较厚的斗篷。将自己照顾地很好。许是为了迎他,她挽了,上了浅淡的妆容。

这会迎上他目光,

亦是一副清醒平和的模样,无半分冲动和怨怼色,亦无期待和商榷意。她就是在此通知他,在此与他告别的。

为何总得有个理由不是吗。

然而,他脱口,又随即摇头,只一步步退开,一步步离去。他说,你等等我,就等一小会,容我一点点时间。

他返身下楼,奔往陶庆堂处。

陶庆堂暖阁里,贺兰敏正在烹一壶茶。屋内置着熏笼,很是暖和。茶香四溢,水雾弥弥。

他站在门口,看他的母亲。

贺兰敏不避不闪,抬眸看他,笑道,“奔波劳苦,阿母给你煮了热茶,快过来饮。”贺兰泽没有动作。

可去见过谢氏了贺兰敏将茶推向一侧,“看样子是去了。阿母如你愿,将她护得毫无损,满意否贺兰泽不说话。

贺兰敏自己饮了一口,依旧含笑道,温度尚好,再凉就不好喝了。

“你说回来择个日子娶她,阿母看了无有佳日。她不紧不慢将一盏茶用尽,叹道,你这幅样子,多来谢氏已经与你说了。她既然识趣,你且成全了她。

贺兰泽尚且双目灼灼盯着她。

断香一事操之过急,贺兰敏也不再伪装,如实所言。皑皑的三位老师,二死一伤。

她讲得很详细。

最后她道,原在你提出娶她时,就想和你说阿母的计划的。但阿母想了一下,那样与你说,你会感切不深。与其浪费唇舌,不如让你切肤深受,你方终身难忘。你的爱意,会溺死谢氏,累死无辜。

明明有平坦之道可走,你何必非要寻荆棘之路,让彼此为难

至此,贺兰泽终于上前,却也还是无话,只接过那盏已经有些微凉的茶,仰头饮尽。转身出了院子。

许是茶水灌得太急,他咳了两声。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越咳越厉害,他拐入自己主殿时,踩上第一个台阶,只觉眼前一片晕眩,一口强压了许久的鲜血喷出,散了意识。

他不想醒的。

因为意识消散前,他听到谢琼琚的呼唤。她喊他“蕴棠”,从尽

头处向他奔来。而在半昏半醒里,他也感受到他的母亲,泪水落在他手背上,泣声喊他“阿郎”。他若就这样躺着一睡不醒,她们就都在他身边。病弱中意志难撑,生出可笑又可悲的念头。结果,还不到两个时辰,他便清醒,睁开了眼。他先同母亲说得话,我和长意待一会。

贺兰敏挑眉颔,带人离去。

谢琼琚在他榻畔坐下。

他虚白的面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被缠着纱布的手伸出被褥,慢慢握上她手背,将细软的五指握在掌心。谢琼琚没有拒绝。他一直看着她,笑意忽浓忽淡,未几合上了眼。

大约有半个时辰,暮色降临的时候,贺兰泽睁开了眼。

殿中点起了烛灯,榻畔的人还在,星染在烛光下,多出两分柔美和因久病后少见的光泽。

四目相对。

贺兰泽坐起身靠在榻上,长意,你他笑,又叹。他低头,似是又笑了一声,眼尾泛红,问,你想去哪天下大,其实没有太多地方是她的容身之处。

谢琼瑛还未死,她自己一身伤病。

“妾想去红鹿山。”她直白道,当日坊中作画

“那里有医者,有佛堂,是个好去处。”贺兰泽截断她的话,又问,“皑皑”他想问,皑皑是去是留。然却突然觉得无颜再问。

谢琼琚道,你很好,我本来不想带她走的。但她被吓倒了,要跟我走。贺兰泽整双眼睛都红了,只深吸了口气,继续问,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你这般离开,想我做些什么”贺兰泽重新道。

谢琼琚怔了怔,努力平和了数日的心境,重新乱了节奏。这个问题,该是她主动和他说的。主动说,就能显得干脆决绝些。不想,竟是他先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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