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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卷二（第2页）

天空湛蓝，一丝风也没有，早晨就感觉闷热，太阳早已爬上了山头，越来越晒人，酷似火炉挂在空中。随着车轮的滚动，远远地已望见了潘家屯。

之琴穿着新做的蓝布衫，早已汗流浃背！她深知小王老师特别在意这个孩子，生怕出意外，头一个孩子是抽风死掉的，老娘婆接的。自从来了周大夫，就没有抽风死的，平时总去医院检查，她才逐渐懂得些妇产科知识，周大夫总是详细耐心地讲解，使她受益匪浅。

马车的铃铛声传了进来，躺在炕上的王丽心里好高兴，周大夫一迈进屋，“就盼你来呀周大夫，我这心里就有底啦！”她笑着说。

“你不用担心，一般都正常，宫口开一半了，我听说是你，马上就来了，因为一般来说，第二胎生得都快！”

接着量血压脉搏，查胎位全都正常。王丽的母亲嫂子都过来看护，正如之琴所料，两个小时后，王丽顺利地生了一个千金，真是皆大欢喜，全家非常高兴。

“周大夫的大名全堡子都知道！”吃中午饭时，王丽的爸爸笑着说道，他拿起酒壶，往酒盅里满满地倒了一盅，双手递给之琴，之琴只好放下筷子，双手接过来，“大哥太盛情了，我只好喝一点点吧！”说着把酒盅放到唇边吸了一点点才放到桌上，母亲嫂子不停地给她夹菜，芸豆炖土豆，小河鱼炖红辣椒，真是特别地好吃，一小盆苏子叶香喷喷地摆在桌上，王丽的妈妈把剥好的苏子叶放在之琴的碗里，“多吃点，你一定饿了，回去还得走二十来里地呢，别客气。”

临走前，之琴又嘱咐老太太一遍，乳头要天天洗，衬衫要勤换，赶快把奶催下来，这才告别。

往回走吧，烈日高照，正是正午时分。走了一会儿太热啦！这次可别中暑了，她干脆把布衫脱下来蒙在头上，省得阳光直射头部。走着走着，她好像听见了雷声，可天空湛蓝，阳光高照，哪来的雷声呢？她继续走着，脚在鞋里又开始粘打滑了，此时，又有了雷声，她往四边的山峦看去，在左前方的西北角，有黑色的云露头了，渐渐漫过山峦，向这边移来。不好！要来大雨啦！她加快了脚步，天空一半是晴空万里，一半是阴云密布，还好，已过了二道沟。

此时，天空中黑云压顶，云层移动的很快，眨眼间遮住了蓝天。没有了烈日，但有凉风袭来，远处的隆隆雷声不断传来，之琴小跑一般加快脚步，趁雨点还未来临，凉爽的风迎面而来，一下子吹走了滚滚热浪，瞬间凉爽了许多。

此时风加快，云层更厚，天空暗黑，一道闪电瞬间划破天空，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空大地，脚下的土地颤抖着，此时大雨点稀啦啦落下，山路上一个人影在移动着，随后便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又是一道巨大的闪电撕破天空，“咔嚓！”一声巨响，随之而来天地震动，简直把人的心脏抛出，大雨越下越大，地上冒起了白烟，远处一片白，天空黑沉，四处雾蒙蒙。

之琴早已浇成水人，鞋壳里满满的水，泥泞的土路又粘又滑，两眼几乎睁不开，闪电不断划过，雷声阵阵，大雨不停地下，风裹挟着雨点重重地打在身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雨雾中出现了房屋，她细看，知道这是边沟了，还有四里地就到家了。

终于到了医院，打开门，大家都愣了，周大夫早已浇成了落汤鸡，朴院长说：“你赶紧回宿舍换衣服，让小冯给你做器械消毒，别的不用管了。”

“这大雨挨浇，容易感冒，应该喝点姜糖水才行。”孙百千说。朴院长来到厨房，让曲大嫂做一碗姜糖水，送到宿舍。直到天黑，雨才渐渐停下来。

第二天上午，之琴高烧38度多，浑身冷，仍在坚持门诊上班，把头埋在诊桌上，朴院长说：“坚持不住，就回宿舍躺着吧！”吃了片药不见效，最后小冯给打了一针退烧药。

“这几天有两个产妇要生，不知什么时候能来，要来就去叫我吧！”之琴说完，小冯扶她回到宿舍。中午刚过，李子沟的产妇家属真来了，朴院长陪之琴去了李子沟。

几天过去了。这天上午，之琴从猫脸接完产往回走，天虽热，但是个阴天，还算凉爽。过了岔路口，这条大道便拐向了山根下，她背着药箱拿着产包，远远地看见了前边的路上有几个人影向这边走来，又走了一会儿，人影近些了，她仔细一看，是三个不大的小孩，有些眼熟，这几个小孩，简直太像自己的孩子啦！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莫非是三个孩子来看我来了，还有十几米远了，他们的脸庞似乎清晰起来了，那个高点的梳两个小辫儿，太像杨迈了，边上瘦瘦的是个男孩，简直就是杨策，之琴的心兴奋起来，莫不是孩子们真来接妈妈来啦？她已半年多没回家了，她脸上泛出笑容，望眼欲穿地看着，脚步快了起来，她真想喊他们一声，她满脑子是三个孩子的身影，这时双方已走近，只有两三米远，之琴定神一看，不是自己的孩子，完全不是。

她的心凉了，感觉心灰意冷，双方相视而过，之琴转过身来站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去哪小朋友？”

“我们去二道沟姥姥家。”

“啊！”之琴仍站在那，看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她非常失望，那小小的身材，一个个多么可爱！她转过身，泪如雨下，此时，她是多么地想念自己的三个孩子呀！他们的每一天都是怎么度过的？

泪水横流，她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脚步走走停停，她不停地拭去眼泪，跌跌撞撞，产包也掉到了地上，索性她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震撼着山林。。。。。。任凭鸟儿飞过，松针掉落！她脑子里全是孩子们的身影，此时此刻，她实在是太想孩子啦！每天忙忙碌碌，有时几乎都忘记了他们，今天，触景生情，难以抵挡的母爱，使她伤心落泪。。。。。。

她深知自己的工作责任和使命，当个医生，即累心又辛苦，即然干了这一行，就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老百姓。七八月份，已统计的预产妇，就有十八九个，还有漏掉没统计的就更多啦，她心里清楚，这两个月是不能回家的。她坐在地上，哭过了一阵后，感觉心情轻松了些，红肿的双眼有些模糊了。。。。。。蜿蜒的山路上，一个身影在慢慢地移动着······

晚上，孩子们放学回到家，觉孔家屋里有婴儿的哭声，他们好奇地掀开布门帘往里张望，炕上果然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原来孔婶儿生了个小男孩。她躺在炕头，见杨家几个孩子伸着小脑瓜在看，便说：“进来看看吧！”三个孩子毫不客气地迈进了屋，双手扶着炕沿，伸长脖子仔细地看着这个小人崽，“小脸太小了，红色的，头挺黑，”叽叽喳喳，这才出了屋。

星期日这天，孩子们跑到山头下去看盖房子，此地是队里地势最高又平整的一个小广场，西面是几间黑砖瓦的老厢房，不知是什么朝代盖的，听说有好几百年了，里面住着几户人家，孩子们是太熟悉他们了。没几天工夫，这个烟房子就起来了，已经砌到一人多高了，搭好的跳板，和泥的递坯的，拿泥抹子砌的，土篮子装上泥和坯上上下下忙个欢。

小孩子们都来这玩黄泥，你一团我一团捏个碗形，最后使劲摔在地上，只听“啪！”一声，泥碗露个眼儿，这就叫摔蛤蟆，杨策和小伙伴们也玩起了这个。杨迈姐俩帮安大婶掐芸豆角，住在中屋的姚大娘坐在板凳上，搓着盆里的衣服。

这时从西边大道上过来一拨人，每个人都挑着一米见圆的扁竹筐，打开竹盖，里面是毛茸茸的小鸭崽，扁扁的嘴巴出细弱的叫声，担子一落地，人们都围了上来，家家户户都要买几个，杨迈跑回家，赶紧拎来小腰筐，崔大娘也拎着筐和孔菊花一同来了，不管公母，随便挑，两角钱一个，孩子们也不懂，随便抓了十只拎回来，崔孔两家也是各买十只，小院里立刻热闹起来了。

孩子们放学后，一定到地里采些曲麻菜苋菜，回来后剁细细的，拌上苞米面喂小鸭子。

头几天放在炕上的大盒子里养，后来就放到了外面的小栅栏里。自从养了小鸭子，他们每天快活极了，又是喂水，又是拌食，忙活得不得了。

奇宁二中六月份举行毛笔字展览，大中小楷各显其能，从初一到初三，各班都挑出优秀的作品展览，有的小楷写的如蝇头小字，不但工整规范，还有诗意，堪称一绝，还有的同学是草书一页，潇洒自如，杨迈也在其中，自然是宋体大楷字，写得大方得体到位，还有的是自由体大楷，写的是毛主席诗词《雪》，洋洋洒洒，很有品位。在一周的时间里，师生们在圆形大厅都大开眼界，对祖国的文化遗产和同学们的多才多艺赞不绝口。

这天上午，全校正在做间操，女校长吴萍陪着一位高个子老头指指点点，后来才知道，吴校长已调往县里，这个瘦高个老头是新来的校长。

晚上放学前，班主任潘老师告诉同学们：“我们班杨艳芝已正式成为一名共青团员了，希望同学们都要向她学习，早日靠近团组织，努力为党的事业贡献力量。”

放学路上，可梅对杨迈说：“咱班有入团的了，你班呢？”

“也有，杨艳芝入团了。”

“那你写入团申请书没？”

“没写过，不会写，我还真想写一份。”

“那咱俩就写一份呗，上你家去写。”

“行！”

到家后，俩人把书包往炕上一放，掏出笔本坐在地桌边就写了起来，杨迈刚写两个字，有饭香味出来，扔下笔就去厨房掀开锅盖，苞米碴粥已做好还咕嘟呢，她知道弟妹去菜地里摘黄瓜去啦！

“尊敬的团组织，我想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为祖国为革命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我要团结同学，热爱劳动，爱祖国，爱人民，努力向雷锋同志学习，做一名共产主义接班人。634班杨迈”

两人写完后，大致差不多，又切磋几句，然后便定稿抄在另一张纸上，明天就交到团总支手上。

杨迈每天放学回来，出了街里，顺着细流河东边的小路往家走，从那往东望去，是好大好大一片稻田地，几乎望不到头，好多鲜族妇女排成一行，头上戴着毛巾，穿着短裤黑裙子，弯腰在水田里拔草，她们一齐唱着好听的朝鲜歌，委婉的旋律，低吟的和声，久久回荡在广阔的稻田地上空，别有一番风景，每到夏天，杨迈常常目睹她们劳动的场面。

双头山又戴帽了，天空阴沉起来，云层越积越厚，这天放学时，黑云压顶，人们都小跑着往家赶。傍晚时分，电闪雷鸣，大雨从天而降，奇宁街上的人们，都纷纷钻进屋内，这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便是“咔嚓！”一声惊雷，震得山摇地动，此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进了路北的一户人家，一个人进去后，又一个人刚打开门，只见先进去的那个人，已倒在了屋地上，炕边早已坐了好几个避雨的人，大家一时全傻了眼，都目瞪口呆，“这是雷击的不要动。”其中一个老头说。

外面的大雨如注，雷声不断，一屋子人都看着这个扑倒在地，面向一侧的刘木匠，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这可完了，说没就没啦！”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

房主汪鞋匠跛着腿站在墙根下，丧气地说：“今天真倒霉，他怎么死在咱们家啦！哪管晚进来两步，也不至于死屋里，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这屋还怎么住啊！”

派出所来了几个人，大家仔细一查，死者脚底有雷击穿的黑洞，确实是雷击死亡的，死者家属也来了，一时间，汪家门前人山人海，第二天就传遍了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