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怀念于大人在的日子,他可以什么都不想,于大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哪里像如今这般做一件事,先打点三千个人。
邱定坤不欲与6时雍多言,当即让身侧的侍卫将人请出去。
现在房里又只剩下她与邱定坤了。
邱定坤看向于雪浓的神色,愈柔和,“贤侄,世叔挑青州军这副担子已经挑了三年了,总算等到你了。今后青州军的担子要你来扛了。”
于雪浓有些口干,“我都打算考科考,这青州军,怕是还得世叔在坚持几年。毕竟世叔您春秋鼎盛……”
于雪浓的话不知道戳中邱定坤哪根神经。
邱定坤当即垮了面色,“世侄啊,世叔今年不过三十有二,在你眼中就是春秋鼎盛之年?我有这般显老吗?”
邱定坤恨不得找盆水照照自己的面容,当真如此显老?他还未成婚啊!
于雪浓见自己的马屁拍到马腿上,当即有些尴尬。
“现如今苏州城里头女子不大喜欢少年郎,说他们不疼人,还是年龄大些的,稳重,知冷热,能过日子。”
于雪浓悄悄打量邱定坤的神色,瞧着他似开心了些。
心下松了口气,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对了。
对于邱定坤,她的记忆没有这号人,但他又与自家哥哥相熟,跟他聊上太久怕会露出马脚。
她得找个理由撤了。
她偏头的时候,瞧见陈平在街上拼命跟她比划,就站在街上,丝毫不避讳。
她当真不想认识这厮。
“世叔,我可否跟你打听一件事?”
邱定坤正抬手给自己倒茶,顺带手也替她也续上。
“你说。”
于雪浓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从苏州来这里,押了一车货,里头有青盐、茶叶还有江南最新色的丝绸。”
邱定坤吃着碟里头的黄豆,“小公子你这尽押的好东西,还都是咱们青州军不得见的好东西!”
于雪浓尴尬的咳嗽两声,“世叔,你也是知道,现如今我手头比较紧,今后科考还是需要银钱打点,便做了一手殖货买卖。”
邱定坤伸手将手头的碎屑拍掉,当即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是我派人拦下的。”
于雪浓眼睛瞪得大大的,“世叔何至于此?”
“青盐和茶叶我这边留着,丝绸我可以帮你送到西夏那边,找好买主,价格是你原先的三倍。刚好抵消青盐和茶叶的损耗。”
邱定坤解释道:“私贩茶盐乃重罪,寻常百姓没有活路铤而走险,官府里头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小公子身上不能允许有任何污点,无论今后你要入朝堂还是接手青州军,身上必须干干净净,无可指摘。”
邱定坤的话语似有千斤重量,压得于雪浓不由得垂下头来,也压得她心头喘不过气来。
她闭眼,想着父亲一生抱负折戟陈州,她哥哥死于悬崖之下。
他们家做错什么?她的拳头忍不住握紧,她一定会站在天子的跟前问一句凭什么!
再次睁开眼,霎时清明,一切拨云见雾。
她弯腰朝着邱定坤真心实意的行礼,“一切任凭世叔做主。”
邱定坤一把将于雪浓扶起,“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今后若是缺钱,你直接拿着令牌去西府任何一家钱庄去取。”
于雪浓将令牌退回去,“小子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取,而不是仰赖父亲的恩泽。何况世叔现如今的处境怕也艰难,你的一举一动皆在西府别驾的视线之内。”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世叔,今日您不应当前来。”
邱定坤拳头攥紧,阴恻恻道:“是不是刚刚那小子教你说这番话的!”
邱定坤的反应让于雪浓有些错愕,她无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瞧着于雪浓的神情做不得伪,心略略定了一下。
“世叔让你瞧一场好戏,让你瞧见,所有的鬼蜮伎俩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