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不知道谁杀了陈梓然,她只是一个丫鬟,人微言轻,陈翟权势不再,想为自家小姐争得公道并不容易。
雪容没有走寻常路。她揣度了百姓的八卦心理,编了振国侯府的丑事,引出了陈梓然的死。百姓不关心陈梓然怎么死,却会对赵侯爷与赵周氏的奸情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雪容又去大理寺状告赵侯爷杀害二儿媳赵陈氏,让百姓明白,这个八卦的可信度。
这是振国侯府的丑闻,极度影响侯府声誉。迫于压力,赵侯爷不得不配合大理寺去调查陈梓然的死因。雪容的目的达到了。
“状告侯爷,雪容要不要被用刑?我记得以前看电视剧,好像需要滚铁钉?”江沅挺佩服雪容,也羡慕雪容对陈梓然的情谊。
贺小七摇头,“这里不用,但是,如果状告不实,雪容会被处以极刑。”
江沅皱眉,“陈梓然是自杀还是他杀?”
孙若茉生死不知,但这被选入六界神探大赛,一定是有案件发生。若不是陈梓然被杀案,难不成是孙若茉失踪案?
贺宴伸手欲抚平江沅的眉,江沅下意识地后仰,“你干嘛?”
贺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头问贺小七,“如果陈梓然不是自杀,有哪些嫌疑人?”
贺小七掏出自己的鬼画符,一边看,一边讲给贺宴听,“我在纸上列了列,侯府有,一二三四,四人。赵侯爷,动机是巴结孙左相,除去没利用价值的陈梓然,让赵盛与孙若茉相亲相爱。赵晢,世子未请封,赵盛才名远扬,远胜于他,杀了陈梓然,赵盛情伤,必回一蹶不振。侯爷夫人赵郭氏,与陈梓然不和,成亲三年未生子,不孝,动机略低点。赵晢夫人赵周氏,妯娌关系不睦,之前因陈翟身份,陈梓然在侯府地位远超过她,嫉妒恨。”
贺小七自己又否认,“也不对,他们再想杀了陈梓然,也不该选在赵盛与孙若茉成婚这天。事关侯府生死,他们不会这么愚蠢。”
贺宴问:“还有哪些嫌疑人?”
贺小七继续看自己的鬼画符:“孙左相也可能,他视自己的女儿孙若茉为掌上明珠,又是赐婚又是封诰命,生怕自己女儿受委屈。杀了陈梓然,赵盛才能对孙若茉死心塌地。同理,孙左相的儿子孙略也有杀机,他疼爱自己的妹妹。除此之外,陈翟以往的政敌也可能对陈梓然动手。”
江沅道:“我们是不是该先确定陈梓然是不是自杀?”
贺宴会意:“赵盛抱着陈梓然的尸体待在梧桐院寸步不离,我们没办法查验尸体。”
昨夜他们翻墙去振国侯府,也是抱着偷看一眼陈梓然尸体的念头。
贺小七出主意:“今晚再去一趟,打晕赵盛就可以了。夫人,我再给您准备夜宵,小龙虾来一碗?”
江沅:“……”
这是谈吃什么的时候?
贺宴始终不忘他是来度蜜月的初衷,白日无事,他缠着江沅陪他一起去京都郊区的普华寺上香。
江沅不信神佛,对上香没兴趣。贺宴却找了理由:“孙若茉一个姑娘家,在古代这样的封建社会,她若是自己出走,不想被左相府和侯府找到,最好的去处便是寺庙。左相府和侯府一定优先去尼姑庵寻找,孙若茉也能想到这点,她应该会女扮男装,去普华寺。普华寺是皇家寺庙,左相府和侯府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能偷偷找,孙若茉便能趁机藏身其中,不被发现。所以,沅沅,我们去普华寺上香吧?”
刺客
春夏之交,普华寺一路繁花尽开,满眼绿意。风微微,层叠的裙角随着行走摇曳,发丝轻扬。贺宴一回头,便看到江沅乌发红唇,明眸皓齿,如同鲜明的画,美得摄人心扉。他不由地摒住呼吸,在江沅望过来的时候,由衷地赞美,“沅沅,你穿古装真好看!”
江沅挑眉:“我不穿古装不好看?”
不知为何,江沅每次和贺宴说话,总是忍不住找茬,鸡蛋里也想挑根刺出来。
贺宴立刻补救:“都好看,不管穿古装还是不穿古装,在我眼里,沅沅都好看。”
他甩开骨扇,正色道:“不穿最好看!”
江沅冷笑,“你看过?”
贺宴摇着骨扇的手顿了顿,忙转开话题,“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普华山上桃花开得正好,我们上香以后去桃林走走吧。我给你拍照。”
回想一遍高中时,贺宴给她拍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江沅对此提议内心是拒绝的。
普华寺依靠皇家威仪,香火旺盛。山脚下,许多人虔诚跪拜。贺宴和江沅越过他们,踏着石阶而上。
“沅沅,若是你走不动了,我背你。”贺宴随时随地表现一个男人的担当,试图打动江沅。
江沅走在前方,她走得不快不慢,既能欣赏沿途悦目风景,又不至于耽搁时间。她步伐轻巧,身姿翩然,一口气爬上普华山,到达普华寺时,江沅仅仅是喘息急促了点,额上出了些细汗。
贺宴没得到展现男友力的机会,没背到美人,略遗憾。
大雄宝殿,佛祖庄严。江沅仅在殿门前望了一眼,并不进去叩拜。她一向不信佛,虽然跟着她的师父冲堔道人背了许多遍的《心经》。况且,高中以前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高中以后,遇见了贺宴,再到此次六界神探大赛,江沅的世界观早已粉碎重塑,但她依然不信佛。
或者说,她认为求人不如求己,拜佛不如拜自己。
贺宴摇着骨扇,意态风流,宛如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一般,他在寺里左看看,右看看,倒显得兴致勃勃。见江沅盯着他看,他立刻笑了,左颊边的酒窝浅浅。
江沅沉了口气,自从再次与贺宴重逢,她已经许久不曾背诵《心经》,也能安然入睡了。
“我们去抽签吧!”
贺宴拉着江沅去了专门放置签筒的地方,他问她,“沅沅,你求什么?”
他眼神渴盼,殷殷期望她能说出求盼二人姻缘长久。
江沅倒是不排斥抽签,抽一支玩玩,信不信两说。她认真地想了想,说:“求财吧,看看我能不能一夜暴富。”
贺宴摇起了签筒:“能,沅沅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我的就是你的。你已经一夜暴富了!”
“哦。”江沅神色淡淡的,“虽然我也想不劳而获,但显然,那是不现实的。贺宴,你一直说我们已经结婚了,结婚证呢?”
贺宴委屈:“沅沅,你原本都叫我宴宴的,现在,怎么叫贺宴这么生疏的称呼?”
江沅开口就要反驳“我绝对没有叫过你宴宴”,马上又反应过来,他在转移话题,她吸口气,坚持追问:“结婚证呢?”
贺宴警惕起来,“我不会给你的,沅沅,我知道你拿了结婚证就要和我离婚,我是不会同意和你离婚的!”
他态度坚决,哪怕江沅因此不高兴,也绝不交出结婚证。
行吧,反正她没看到结婚证,一切都是他一面之词,空口无凭,她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