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境况颇为惨烈。
一张看着就极其
贵重的琴化作碎木屑,只有断裂的琴弦还能看出它原是什么。
昔日清雅高贵得恍若天人般的玉清泓四肢皆扭曲成可怕的角度,一袭锦袍破碎得仿若烂布挂在身上,清隽秀丽的脸上亦布满鲜血,这模样是惊心动魄的凄惨。
在他身后,一条铁链锁在他的腰间,将他禁锢在原地无法逃脱。
玉清泓吃力地张嘴,哑声道:“温师妹快逃,这儿……这儿怕是有魔修!”
他哀绝垂眸,眼中尽是凄凉与让人心碎的无望,仿若跌落尘埃的一朵雪莲:“我身负重伤……无从逃离……温师妹愿以身犯险前来相救,清泓甚是感激,但是这魔修阴辣狠毒,我怎忍你同我一起遭难,你快趁着那魔修还未来,速速逃离吧。”
温云眼中又是惊恐又是犹豫,最后她似乎做了决定,坚定道:“身为剑修岂可见死不救,玉师兄且忍耐,我想办法将你身后的铁链弄断!”
说罢,她跑上前,拿着手中木剑奋力劈向那铁链。
然而没有灵气的铁链哪是一把普通木剑能砍断的?
任凭温云如何用力,它依旧半点没有损伤,倒是倒在地上的玉清泓气息越来越虚弱,声音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温师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然而我方才受了魔修一掌心脉俱损,现在是活不成了。”
“我只惦记着家中尚未成年的幼弟,你过来,将我怀中的玉佩拿去,那是我玉家嫡系的传承之物,还
望你日后有机会送予他……”
他口中勉强一两字便停下来歇一歇,看起来已是油尽灯枯毫无生还余地了。
温云的眼神逐渐变得不敢置信,她奔到玉清泓跟前,后者眸子微微阖着不再动弹,身上气息仿佛死去一般寂静。
她掩住强烈的哀伤,痛道:“玉师兄,我定会替你转交玉佩给你幼弟,你且安心去罢……”
温云的手刚刚朝着玉清泓伸出,躺在地上的那个死人却倏然而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残忍捏碎。
惨白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同这张温润的脸全然不符合,阴冷邪魅得可怕。
玉清泓轻笑道:“那便多谢温师妹了。”
他缓缓地将眯着的眼睛睁开,直直地对着温云的眼睛。
“睡吧,我的意外之喜,睡醒了就是我的乖宝贝了。”
那是一双幽黑的眸,在这无边的黑暗中隐约透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血红丝线,那线在漆黑的瞳孔中极其隐匿,蜿蜒盘蜷,细看之下这扭曲的形状像极了一条血蛟。
温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呆滞无神,最后化作一片空洞,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具尸身往后倒去。
但是玉清泓却只是低笑一声,一把搂住温云的腰将她放平在身侧,而后解下她的芥子囊在其中细细翻找着什么,然而只在里面看到一堆毫无灵力的石头和木头,并没有在其中找到自己
想要的东西。
玉清泓半躺在温云身边,眯着眼拿了一块拳头大的透明石头放在眼前。
嗅了嗅,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然而任凭他如何试探,这石头看着还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正如那堆只配拿来做柴禾的木头一般,没有丝毫价值。
“嗯?你收集这些东西做什么?怎么会喜欢这些废物?”
他喃喃地问了一遍,却并没有要等到温云回答的意思,只是一脸阴冷地将芥子囊掷到一边。
“在哪儿呢?”
玉清泓的声音从舌尖吐出来,尾音微微拖长又上扬,变得低沉又慵懒。
他眯着眼紧盯着昏睡过去的温云,阴冷的视线仿若化为实质,最后定定地停留在她的丹田处。
“我知道了。”玉清泓喃喃自语,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你跟谢觅安一样,将它用来放置金丹了,嗯,就是这样没错,我已经感受到那股法则的气息了。”
“待我将他们全部变乖再来取它好了,你暂且替我保管片刻。”
“那可是带着天地法则的玉婴啊……那群废物连它真正的用途都不清楚,又怎么配得上它?嗯……你这小丫头倒比那些废物好一些,但是也配不上。”
然而静静躺在地上的温云对此毫无反应,她眸子紧闭气息低沉平稳,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昏睡。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多难受。
太难受了,明明就是精神力王者级大佬,现在却要装作被一个钻石的吊打,这真是
太难受了!
更要命的是刚才她倒下来的时候正好有只该死的虫子在她腿上爬过去,现在痒得不行,又不敢调动魔力来驱虫,只能强忍着不动继续装昏迷!
演戏真的是太辛苦了,温云在心里长长叹息。
刚才她在那儿那么做作地装柔弱装善良就算了,现在还得在这儿躺着装死听边上这位神经病念念叨叨。
而且这厮还瞧不起她芥子囊中的魔法石跟魔法材料?还敢说这些是废物?
恕温云直言,加上她本人,整个玄天秘境真正的大宝贝全在这儿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