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用那只空闲的手摇了摇朔月,逼睡着的人开口:“你刚刚说……哪个陛下?”
“……”朔月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对他的问题毫无反应。
谢昀却不肯罢休,魔鬼般附耳低语:“你刚刚叫的……是哪个陛下?这个陛下叫什么名字?”
朔月好像被问烦了,甚至挪开了一直抱着他的手,翻了个身朝另一面睡去了。
谢昀:“……”
谢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好得很,今天不把这个问题问明白,明天他就不姓谢。
然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本来就不该姓谢。
谢昀呼唤道:“朔月。”朔月不理他。
谢昀不死心地给朔月翻了个身,逼迫他面朝自己:“朔月,陛下是谁?”
朔月眼睛被迫睁开一条缝——睡梦里他也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睁开眼睛的话,眼前这个人会直接上手把他的眼皮扒开。
“陛下……”他咕哝了一声,“陛下就是陛下。”
谢昀抓着他的手指指自己:“那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睡梦频频被打扰,再好脾气的人也要生三分气。
“陛下就是陛下。”他回答着刚才的问题,“陛下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是能活一万岁的人。”
标准的回答,只是不能满足谢昀。
谢昀不死心,凑近了钓鱼执法:“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谢从澜的人?”
不待朔月点头,他又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朔月做老好人:“挺好……”
谢昀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接着又抛出下一个:“那你喜欢他吗?”
问题怎么没完没了的。朔月全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循着他的发音,去重复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喜欢?”
而后实在是回答不了什么了。他闭上眼睛,缩成一团睡去了。
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谢昀叹气,笑自己糊涂。
也是,对着一个糊里糊涂的病人问什么呢,便是要问清楚,也该等病好。
但他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心里忽然就乱了。
昨夜本能和情感一道燃烧,今朝理智才些微复苏。朔月到底是出于喜欢才与自己在一起,还是出于歉疚所以才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答案其实是昭然若揭的,但谢昀一贯没有自信。
他低头给朔月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睡吧。”
可是手却又忽然被攥住了。
朔月的睫毛一闪一闪,眼神迷蒙得像蒙了层雾,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盯着谢昀看了许久许久,久到谢昀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睁着眼睛睡觉的新病,他忽然说:“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