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其实按我当初那般,本是活不下来的,但钟离冶说我体内有一股纯净灵气徘徊,拉回了我一命,不过也没什么大用。”江则潋低低地笑,“我猜,应该是你当初给我的灵气吧?”
闻言,傅承钰一把握住她瘦削的肩:“我给你!我全都可以给你!”他双目发红,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
江则潋偏头躲开他的目光,叹息道:“……没用的啊。就像你摘了一朵花,放在水里养着,就算日日换水,可还是要死的。你懂吗?”
“那也比马上就死好!”傅承钰嘶吼道,惊动了医馆的人。
“怎么了?”一个大夫探了个头进来。
“滚!”
大夫连忙走了。
江则潋闭了闭眼:“可是就算如此,下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那就不是半个时辰的事情了——我会睡得越来越久,醒得越来越少,即使有灵气维持,我总归会醒,但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一天?一年?十年?或是更久?……我不想这样活着。”
傅承钰猛地站起身来:“你不想这样活着?那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撒手倒是痛快了,那我呢!”
江则潋怔怔地看着他。
是的,从来都是他付出的多。
她动了动身子,想去牵他的衣袖,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是这个,“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我想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是和你在一起的,我们可以很快乐……”
怎么说都是苍白无力。
医馆中突然有人喧哗:“怎么回事啊一股怪味?”
有人附和:“对啊难闻死了!”
一时吵嚷。
傅承钰沉着脸起身走到门口。
江则潋惶惑地下床,也奔到门口,听见一个人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诸位!药罐子打翻了几个,混在一起味道就奇怪了。”
江则潋的鼻翼微微动了动,脸色愈发苍白。
☆、
傅承钰往门口一站,整个气氛就不对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个陌生男子的心情极差,不好招惹,也都很识趣地不再吵闹,各干各事去了。
傅承钰转身,凑近了江则潋的脸低声道:“我绝对不允许你死,绝对不允许!”
江则潋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呆呆地问:“药罐子翻了?”
“什么?”傅承钰没听清。
“这里的味道,是不是很难闻?你有没有觉得很难闻?”她抓着他的袖子问,神情急切。
傅承钰凝眉道:“你若是嫌难闻,我们马上就走。”
江则潋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傅承钰终于察觉不对,说道:“怎么了?”
反正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告诉他了,那么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我……没有嗅觉了。”
傅承钰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就拽着她的手走出医馆,走到街头。
夜市开放,卖灯笼的、卖面具的、卖馄饨的、卖糖水的……比比皆是。
傅承钰走到一个摊位前停下,问她:“你闻到了吗?”
江则潋缓缓摇头。
小贩吆喝道:“来来来,新鲜的臭豆腐咧,闻着臭吃着香咧——”
傅承钰又拽着她走,指着一家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闻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