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荀知道他焦虑,可也没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复习,试图让他安心。然而经历过这段时光的人都会明白,这种压力不是用言语可以排解的,一定要等着这场考试结束,那种压力才会烟消云散。
最后一个周,学校已经不再逼迫学生学习。而是想方设法地让学生到操场运动,甚至安排老师组织学生看电影,搞班会,只为了让全体学生放宽心态。
心态往往是决定成功的关键。
晚饭过后,所有学生都被送到操场上散步。雅颂的操场巨大无比,就算容纳了全年级的学生也显得很宽敞。
广播在放歌,从流行音乐到古典音乐,甚至一些搞怪歌曲都出现了。
为了让学生放松,老师们也是把头皮都快抠破了。
春日尾巴,落日余晖,操场被染成漂亮的黄昏色,成群结队的少年随着音乐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褚荀这几天也得待在学校,他走在江昼身边,蓝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是很挺拔。马上毕业了,大部分学生开始放纵,校服是不穿的,手机是要带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只有褚荀,哪怕保送了还是循规蹈矩的,穿着一丝不苟的校服,纽扣都要扣到最上面那一颗。
很清爽的型,侧脸看上去特别干净俊朗。
好牛逼的一张脸。
落日的光落进他的瞳孔,他又这样猝不及防地低下眼,视线相对。江昼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野火烧不尽,褚荀的眼睛就是世界上最热烈滚烫的火焰。
“要毕业了……”江昼有些恍惚,去年的冬季,他以为自己会死。今年的春天,他和一堆正值年少的学生一同拼搏。
主席台上有播音部的学生开始打鸡血,“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奋斗是青春的底色,努力是少年的标志,我奋斗,我拼搏,我热血,我快乐!”
……
有人大声吼出来:“都毕业了还玩这套呢!换一个!”
台上念台词的男孩子呆了一瞬,鼓住气,“兄弟们,都给我把其它学校干翻!咱雅颂天下无敌宇宙最牛逼!奥利给!”
台下的人笑成一团,“滚下来吧你!换我来讲!”
江昼也给逗笑了,“这个主席台谁都可以上去吗?”
褚荀面色冷静,“应该吧。毕竟我们班负责的公区就是那,每天都能上去。”
于是江昼又笑了,“你上了很多次主席台,以前都是我在下面看着你,那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干翻。”
“不行,你不能干翻我,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清菏和麓城。”
这两个也是学校。
这种特属于少年时期的同仇敌忾,有些幼稚的荣誉感,大家明明是各自为战,偏偏又聚成一团。
江昼笑得前俯后仰。
很久,他笑够了才说:“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成我的男朋友,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散步。”
很久之前,褚荀就是那个站在主席台上,戴着眼镜,古板沉闷地念着言稿。他长得特别帅,言稿再无聊也有人认真听。
他站在台上的时候会光。
江昼就是那个仰望他的人。
褚荀依然在看他,声音平缓,像是在念一个很老的故事:“我每次站在台上,我都会朝你的位置看一眼。”
“看我干嘛?”
“因为我一开始对你很不服气,你自己文盲,读不懂我的名字,还给我取外号。”
褚荀闷闷不乐地说:“那时候我就很好奇,我站得这么高,你会看我一眼吗?”
事实证明,江昼都懒得来学校,偶尔碰上了一次,也只是看一眼就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