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教谕没什么实权,平时王德民也不太搭理他,如今见王德民朝他使眼色就心中一动,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回大人话,县学这三年里,
就没有一个学子可以通过考试成为生员的。
实际上,本县不要说秀才,
就是连合格的童生和蒙童都寥寥无几。
现如今在县学里读书的几乎都是‘官生’……”(注:明朝县学的生员有两个渠道来源,一个是考试考上去的生员,一个是世袭官员子弟,不需要考试,
这就是官生,
这大概属于一种特殊的“义务教育”了。
)按说县里的教育情况如此差劲,顾之谦这个教谕应该感到很惭愧,
但他却毫无惭愧之色,振振有词道:“本县文教如此糟糕,非是本官懈怠,实在这文教也需要投入啊,我方才已经说了,本县教谕、训导及六科教授们的俸禄已经有两个月没发了,师生无心就学,连六科教授们的俸禄都无法保障,
还谈何建树啊?……”
“要在文教方面有所建树其实甚易,
只要县令大人肯多拨钱粮,本官可以从他地延请优秀童生过来作为附学生员,每月每童生只需补廪米六斗,来年岁考,本县必有生员考取秀才!
将来能考中举人、进士也未可知,据本官了解,福州府其他县皆是如此操作,本县如不如此操作,来年考绩恐怕又要垫底了,郭大人,
这文教乃国家之本,切不可轻视啊!……”
郭逸轩听得目瞪口呆,怎么明朝还有这种操作啊?
不过想想也对,
在自己穿越过来的现代,各所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争抢优质生源,不也对优秀生源开出各种优惠条件,
有的不仅不要学费,
还有高额的奖学金,看来这教育陋习也是源远流长啊!
对于顾之谦这么说的目的,郭逸轩也清楚的很,一是配合王德民在钱粮问题上向自己逼宫,二是这样一来他这个教谕就有机会上下其手从中捞好处了,
不过顾之谦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教育乃国家之本,郭逸轩要想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
这教育问题是必须要重视的。
可这教育投入就是个无底洞,永远都是不够的,
即便是在自己穿越过来的现代,
对于教育的投入也始终处于饥渴状态,
更别说自己现在无钱无粮,
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想重视也无从重视起啊!
想到这里,郭逸轩也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本县的情况还真是相当困窘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诸位都辛苦了,今日就且议到这里吧,明日我再与诸位细细商议解决之法……”
众人好不容易盼到郭逸轩宣布散会,都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四散而去。
很快二堂里就只剩下了郭逸轩和徐光启、赵仕祯三人,郭逸轩望了一眼同样也是眉头紧皱的徐光启和赵仕祯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两位先生,我现在是无钱无粮无根基,
这帮官僚个个昏庸无能,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县令,摆明了是要和我唱对台戏,
更可怕的是我们还面临匪患猖獗这个大难题,我这个县令可真是不好当啊!……”
赵仕祯也是一筹莫展的叹息道:“我原本以为在京城才会有官员间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也如此复杂,看来我真是不适合为官啊,公子,
这权谋斗争非我所长,恐怕帮不了公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