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也很感激地對Linda說了聲「謝謝」。
她打開電腦查收郵件,把Linda那邊的資料整理了一下,梳理了沈總近幾天的行程,然後走到他辦公室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敲門。
「進來。」
她再次邁進這間辦公室,看見他正坐在辦公桌後。現在已經入冬許久了,他慣常穿著黑色的大衣。只是室內還比較暖和,他的大衣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一件高領毛衣,見她進來了,就抬起頭來,一路看著她。
她知道他來過的。
可是她不敢了。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許許多多的人,也許深愛過,也許是過客。她已經背負了五年。在手術醒來以後她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其實還是在乎的,其實還是愛的。哪怕他那樣不告而別,把她一個人丟在大雨里。哪怕她在進行手術而他美人在側,因為還念著,因為還重要,所以逼著自己忘掉放下卻發現一切都是演給別人看的,最後別人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
第二次她手術醒來看見了他的花,知道他來過。可是一睜眼她最想看到的是他而不是花。她知道他也有千難萬險,知道哪怕他們隔著很遠很遠他也不辭辛勞回來看她。但是一切都沒必要了,愛一個人應該是彼此快樂的,而不是像他們這樣,不斷錯過,千辛萬苦。
霍爾有本書叫《無聲的語言》,在上大學的時候教授讓她們仔細看過。她那時為了趕論文,往網上搜了概要,只覺得無比晦澀難懂,於是索性草草看了幾眼,然後依照幾個句子去胡編亂造。
明明是過去那麼久的書了,按道理應該什麼都記不得了。可是書里有一句話卻印在她的腦海,無比清晰。
「時間也是一種無聲的語言,而且說得比言辭更明白。因為它不像有聲語言那樣容易受到人為的扭曲,相比於語言的撒謊,它更能高聲宣示真相。」
合適不合適,未來會怎麼樣。他們都被時間裹挾著向前。而該不該、好不好、時間都知道,時間都會讓他們知道。
他應該會遇見更好的人,她應該也會。
她會祝福他。
之宜有條不紊地匯報著行程,沈與續就那樣看著她,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真是瘦了,一場手術讓她如今瘦得好像只有一個骨架子,外面的毛呢大衣把她裹住,卻覺得整個人空空的,連衣服都要撐不起來了。他只覺得心疼。
她的聲音已經消失了,見他沒有反應,試探性地叫了聲:「沈總?」
「知道了。」沈與續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鋼筆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素白的紙面上留下了重重的一頓。他視若無睹,繼續翻動著頁面,一邊漫不經心地說:「mF公司還有些事情需要收尾,這幾天可能需要加班。以後午飯和晚飯我會提前告知你,你訂兩份,就在我辦公室里吃。」
「沈總?」
他這時才抬起眼佯佯看了她一眼,矜然頷:「如果出了什麼緊要的事情,為了工作順利進行,我必須保證隨時能夠聯繫到你。」他頓了頓,「有什麼問題嗎?」
之宜低下頭,說沒有,「謝謝沈總。」
他不置可否,見她準備離開,忽又叫住她:「任小姐,」
之宜聞言回過頭來。
他卻朝她微微笑了起來,用很溫和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說:「總是把上司拉黑,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
見完了沈與續她尷尬得就想找一個地洞鑽進去了,沒想到季總剛好要進辦公室,看見她就親切地招招手,笑的人畜無害:「來來來姐們兒,上我這來坐坐。」
季總很勤快地給她沏茶,把她安頓到沙發上坐了,自己在對面站著,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陣兒,皺著眉委屈地說:「瘦了!」
「就當是減肥了!」之宜擺擺手,抻頭問他:「您有事兒嗎?」
「當然有!」季知明心想你都要走了我怎麼可能沒有事啊?不過他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夠太直接,得旁敲側擊地問。於是季總擺出招牌式知心姐姐般的微笑,循循善誘:「姐妹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開給你的工資太低了?」
「不啊。」
知心季季心裡默默記下,好的,看來不是工資的問題。
於是知心季季又問:「那是不是你覺得員工食堂太難吃了?」
「挺好的啊,大媽打飯還不抖勺,看見你瘦還主動給你多加一點。」
那也不是食堂的問題。
「那你覺得辦公室空調啊這些基礎設施怎麼樣?哪裡有短缺嗎?」
之宜說沒有啊。她覺得不對勁,季知明今天是怎麼了?忽然關心民生了?抽風了?
「要不…我給您回頭弄個問卷調查的二維碼,然後發到工作群里去?」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還有什麼原因嘛!
季總覺得很苦惱,想不通啊實在是想不通,那乾脆不拐彎抹角了:「那你為什麼要辭職?」
「因為一些私人的原因。」
季知明頓悟了,什麼狗屁私人的原因,還不是因為沈與續那個蠢男人。追妻的漫漫長路上失敗得一塌糊塗不說,還把人家氣得要辭職。他真是生氣啊,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氣得恨不得現在就破門而入去他辦公室罵他一頓。
第三十章
不過堂堂季總還是很有風度的,他扯了扯領帶就覺得這麼幹有點違背公序良俗。可是她這麼走了自己真的挺捨不得她的,於是湊過去悄咪咪說:「姐們兒,要不這樣好不好。辭職呢你就先別辭,就當我給你放個長假。你去把你自己的心情拾掇拾掇,拾掇清楚了咱們再回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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