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的伤,怎么弄的?”
三念回避着她的视线,瑟瑟抖。
“打架……”
“打架?”
四岁的小姑娘和谁打架?
辛夷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三妹妹的错,是我先和铁蛋打架的。”一念绷紧小身子,不敢直视辛夷的眼睛,却说得理直气壮。
“是我。不关大哥哥的事。”二念也冲了进来,抢着回答。
辛夷眉头微蹙,眼睛轻睥过去,“在我面前逞什么英雄?打架输了挺自豪的是不?”
二念道:“铁蛋都十二岁了,我们打不过……”
三念道:“铁蛋比大哥哥高,比大哥哥壮。”
辛夷挑眉看着女孩子,“你也出手了?”
三念缩脖子,“我咬他。”
四岁多点的小萝卜头敢咬十二岁的皮孩子,挺能啊。
辛夷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为什么打架呀?”
一念和二念都咬着嘴巴不吭声。
三念不见辛夷生气,结结巴巴地说:“铁蛋说……说我阿娘是破鞋……说我阿爹是王八……说哥哥是野孩子,说他们不是阿爹跟阿娘生的……”
孩子嘴里的“阿娘”当然不是指的张小娘子,而是张巡的前妻,那个传说中温雅端庄,宜室宜家的亲娘周忆槐。
二念很愤慨:“铁蛋放屁!”
一念握紧小拳头,“我要打死他!”
辛夷哼笑,拍了拍两颗小脑袋。
“说得好,有出息。”
三个孩子震惊地看着她。
换往。。。
bsp;换往常,恶毒后娘要么生气骂人要么就挖苦讽刺他们,哪里会像今天一样和蔼呀?
辛夷就像看不见他们的目光,叫三念躺好,搓热双手,在她的迎香、上星、肩井几个穴位上轻揉片刻,又扭头吩咐两个大的。
“去,把我房里的被子抱过来,给你们三妹妹暖暖。”
……
这一夜,辛夷过得兵荒马乱。
三念滴在被子上的是鼻血,被铁蛋的拳头砸出来的,小姑娘可能受了惊吓,有些热、盗汗……
但这些都是小事。
让辛夷忧心的是孩子的脉象,按中医说法,浮小而软,如若蚕丝状,十分不同寻常。
她打了水来,教一念和二念为三妹妹做物理降温,又将自己从孙家药铺带回的药包拆开,从里面找出防风、黄芪和白术,按小儿使用的剂量熬制成一副简单的“玉屏风散”汤剂,再去灶房里找出几片干姜,和甘草一起熬了,喂三念喝下半碗,自己也灌了一大碗。
没法子,孩子瘦,她也瘦,投河的后遗症还在,即使有力气大这个buff,身子仍然很虚……
张家在丧开灵,灵棚那头十分热闹,铜钹震天响,碰钟清越鸣,可是,上好的棺木里没有张巡的遗体,只有他的一身衣冠,灵前也不见几个真正为他哀恸的人。
在辛夷眼里,张巡就是个纸片人,还是一个“渣纸片”,他的死,辛夷没有半分触动。
于是,她以三念生病为由,没去给张巡守灵。
半夜里,三念惊厥醒来两次,辛夷好一番折腾,才把孩子的高热压下去,靠在榻边小憩一会。
……
翌日天一亮,辛夷便进了城,直接将孙怀的警告丢在了脑后。
十来里路,用走的,约莫花了小半个时辰,穿过鳞次栉比的繁华商铺,辛夷走到了孙家药铺的门前。
掌柜的看到她,大白天打个哆嗦,手一抖,药材便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