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要过去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拘无束的笑容,他们因着地处偏远而随性洒脱,根本不知道外界的风云变幻。最关心、在意的,也不过是今天晚上的花车游|行结束后,到家能不能喝上一碗浓浓的甜汤,又或者是和自己的朋友亲人拥抱。
花香飘来,风雪越小。
欢呼声里,难得有几个小孩在雪地上乱跑。
小镇上的孩子很少。
哈根大叔的女儿十六七岁,还是归于孩子辈的,再往下也不过十根手指数得出来的数量。这是个逐渐会消亡在历史里的小镇,可此时此刻,小镇居民根本不在乎那或许是百来年后才会滋生的灾难,他们站在广场中齐齐高举着酒杯,大声祝福着彼此。
咻咻
随着花车上熊装打扮的男人甩开了马鞭,两匹昂站在最前头的马匹嘶鸣着拖动了沉重的花车,意味着这游|行正式开始。
挤在人群里的兰斯护着手里的酒杯。
酒杯里的酒水是澄澈干净的,若非散着淡淡的酒味,那看起来更像是一杯干净的水。
兰斯没喝过酒。
也只抿了一小口,那不熟悉的灼烧感顺着喉咙在燃烧。
“喜欢吗?”
“不喜欢。”
在他边上,佛拉尔手里的酒杯早就空了。
这一点酒对他来说,只是毛毛雨。
“不喜欢就别喝。”佛拉尔伸手想要拿走兰斯的酒杯,却被他退了几步避开。
“我想试试看。”兰斯慢慢地说,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喝了一小口,“为什么人们会喜欢这种苦涩的液体?”
“为了麻痹自己?”佛拉尔漫不经心地扬起尾音,“又或者,为了给本就不够稳定的情绪加点燃料。”
酒液很凉,酒杯也很冰。
在这种天气里,之所以酒水还能在室外不被冻住,只不过是法师的一点小技巧。
这种酒合该是在冷的时候喝,在喝下后会逐渐灼烧着内脏,也在微微的刺痛中提供着更多的热量。
在冬雪天里进山的猎人,往往机会拿它们来取暖。
只不过酒始终是一把双刃剑。
酒能够温暖人,酒也能溺毙人。
麻痹到了最终也只是自寻死路。
兰斯轻声说:“佛拉尔,等过完年,我想出去走走。”
“非得选在这个时候说?”佛拉尔无奈地看着远去的花车,在这冰天雪地里,那几乎是唯一鲜亮的色彩,“为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小镇的生活吗?他这么说,又抚摸着兰斯的脑袋。他继续说下去,你喜欢这里安静的氛围,小镇上的人都喜欢你,也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你。蘑菇田很漂亮,森林也很幽静,那条长长的河流几乎包裹着整座小镇,像是天然的壁垒……只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好像一切灾难自会平息。
兰斯轻声说:“我只是觉得……或许我能做点什么。”
“你留在小镇里,也能做点什么。”
就在他们说话间,有几个小镇居民靠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从花车薅下来的几枝花,虽然看着有点凌乱,却有着别样野性的美丽。居民们笑嘻嘻地将花递给兰斯,说是感谢他这段时间对镇上的帮助。
等那些人,那些声音远去后,佛拉尔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你看,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你总会做点什么。这不因地点而有所改变,留在这里的生活,难道不安静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