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他:“我手都这样了,去赴宴那不是丢脸去了吗?再说了我这样干点啥事也不方便啊……”
“参加宴会能让你干什么事?坐那闭嘴吃饭就行了。再说了西域外使要是看见你这样还来赴宴,倒显得我们也很有诚意。”
“……”
一番话让秦景川说的理直气壮,大有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沈秋言第一次这么直白的体验到了被人利用的滋味。
看着沈秋言抑郁离开的背影,秦景川陷入了沉思。几个月来,他悄无声息在宫中重新安插了自己的棋子,为日后翻盘做准备。太后一党对朝中大臣盯得紧,而这次西域使者来访中原,来的不仅是西域人,还有远在西域边关镇守的西南侯费应宫,费氏家大业大,距地西州,世代忠良驻守边关十年,手中精兵八万余人。太后掌权后,秦景川一直被局限宫中,远在西域的费应宫知道此事,悲愤暗中联结秦景川,欲助其重夺皇权。
这次借西域使节来访,秦景川不想打草惊蛇,便一纸密信送去西州,只等到达中原后借机暗中商议。
因为要办晚宴,宫城内外一派森严,作为朝中太尉,本应该由沈秋言负责,奈何沈秋言以自己手受伤的由头,把差事全权交给了金城。相反自己在家不急不躁,等待晚宴开始的同时还特意给自己选了身新衣服。
其实沈秋言压根就不想去,一是不想见到太后和丞相那些反贼的嘴脸,二是晚宴人太多,自己多少有点抵触。
任何宴会都是大型的社交场合,更何况是这种宴请西域使者的皇室晚宴。
社恐归社恐,既然答应了秦景川,晚上沈秋言还是按时去了。
抬脚迈上长阶,远远就听见一声钟鸣之响刺破天穹,沈秋言还是忍不住对宫楼上下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所震撼。
最高处的看台上,秦景川和太后皆已落座。
平日亲近的大臣看见沈秋言的手,纷纷关切其缘由,沈秋言一路以练功不小心伤到为由,打着哈哈赶紧找了位置坐下。
等使者入席后,秦景川作为皇上开席,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宴会是自家人办的,朝中大臣个个腰杆儿挺得特别直,只要是敬酒都来者不拒,喝得十分畅快。
沈秋言不爱喝酒也不胜酒力,按秦景川事先说的,索性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安静吃饭。
“沈大人。”沈执不知道何时朝自己走了过来,拿着酒杯跟他碰杯,“好久不见。”
“很久吗?昨天上朝不还见了一面。”沈秋言直接拆他的话。
没想到沈秋言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沈执一愣,眼神里满是阴鸷的试探:
“以前沈大人总是时不时的就来府上找我,最近倒是不怎么来了。”
半晌,沈秋言动了动,将碗里的排骨划拉给了他,绷着脸道:“沈丞相,你吃。”
沈执一顿:“???”
“公事繁忙,还望沈丞相见谅。”沈秋言尴尬着给完肉,迅速低头。
他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人,况且他这心眼子也耍不过沈执,沈秋言只希望自己的这块排骨能堵住沈执的嘴。
只可惜沈执显然是不吃这套,看着眼碗里夹来的排骨,冷笑道:“沈大人就别搪塞我了,不来我这,最近去皇上那倒是很勤。”
沈执说着,夹起排骨便吃进了嘴里。
沈秋言攥紧酒杯,只感觉自己的这块排骨进了狗肚子。
就在这时,沈秋言的目光突然被前面的人所吸引。只见一个头发高束,配戴黑色抹额的西域男子站在场地中央,一手取下背上的长弓,一个抬眸将弓弦拉得饱圆,手指一收,一瞬之间,羽箭铮如闪电,一箭射下了高空悬挂的金乌绣球,那箭仿佛穿云破日,竟直接将绣球射穿了过去。
绣球当空坠下,随之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沈秋言垂眸看去,那男人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泼墨挥豪的霸气更是让人惊心动魄。
沈秋言对宴会这段描写有些印象,原著中这个穿射绣球的男人是费应侯的二公子费鸣修,年纪轻轻就一身傲立姿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虽然武功不奇,但剑术已有超越年龄的锋芒气势。
沈秋言不想来这个晚宴,还有一个很大的顾虑,就是怕遇上这个费鸣修,因为原主在西域时曾和他切磋过武艺,不仅打过了,还把人直接摁在脚下羞辱,沈秋言生怕他找上门来报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秋言低着头,尽量把自己缩得可有可无。
只可惜手上如同包子一般的包扎,让耍尽威风的费鸣修一眼就看见了他。
“不过三年时光,沈大人的变化倒是让我着实惊叹。”
费鸣修的话,突然让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突然被直接点名,沈秋言浑身一震,双唇紧抿,心底忍不住将他八辈祖宗都照顾了一遍。
酒量不好,还要乱喝,也不知道他这垃圾酒品是怎么在西域混大的。
“沈大人是忘记我了吗?我随父亲前来中原,其中一个愿望就是能再见到你一次。”
“当年你说我这辈子都别想赢了你,今天我就是来推翻你论断的。”
费鸣修斜目瞥来,目光与沈秋言的视线短兵相接。
见他这副自信的派头,沈秋言一个头两个大,尬笑一声打着哈哈:“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当年多有冒犯费公子的时候,还望你见谅。”
沈秋言说着举起酒杯,直接仰脖饮下,烈酒入喉,呛得沈秋言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没忍住握拳抵嘴,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