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保鏢默不作聲,安靜跟隨,當聞人衿玉穿過一條主幹道路,差點走去鬧市區,某位保鏢終於大膽提議,「這個方向,您是打算回家嗎?」
聞人衿玉頓悟,這恰恰是她心中所想。
車窗外的街道熙熙攘攘,景象和片刻前沒有絲毫不同,但她卻逐漸平靜下來,為什麼,僅僅因為這是回家的路嗎?
回到莊園,走進住處,在思考清楚之前,她下意識要走去霍諶的房間。快要碰到門把手的前一刻,她驟然收回手,回過神,這是怎麼了?仿佛忽然長出一條藤蔓纏住了她,把她拽向一個恆定的方向。
她想,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她定了定神,轉過身,卻在不遠處看見了聞人時濯——他不住在這層樓,平時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上次在玻璃花房不歡而散,隔了三四天,他們沒有再見過面。
她忽然發現,自己看不懂他臉上的神情,太陌生,太冷淡。他僅僅是站在那裡,讓她感覺一股冷意從心裡泛起。
聞人衿玉猶豫道:「哥。」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兩人意見不合,溝通不暢,橫在兩人之間的矛盾沒有解決,她也做不到再把他像從前同樣看待。一種難言的尷尬瀰漫在迴廊之間。
在某一刻,聞人時濯看上去是想要走過來,身體有個前傾的動作,但很快又收回了,大概他也遏制住了那種衝動,幾分鐘過去了,他依舊定在原地。
最終,他轉身離開,聞人衿玉發現,他的背影似乎瘦削了幾分,衣服空蕩蕩的,但明明只過去了幾天。
但很快,她顧不得再想這些,她聽見大廳里傳來一串腳步聲,從一樓迴蕩上來。
她站在扶欄旁往外看,是霍諶,霍諶也回來了,現在仍是警局的工作時間,他提前下班了?
霍諶快走上樓,黑色衣角在扶欄的間隙里若隱若現。聞人衿玉下意識往那個方向挪步,再一次,身體比她的思維要更快一步。
霍諶的身影出現在四樓的轉角,他在第一時間捕捉到聞人衿玉的視線,並加快步伐,朝她跑來。
兩人不約而同朝著對方飛奔而去,周圍的一切飛後退,消失,一切靜物都虛化褪色,只有雙方的面孔是這樣生動。
聞人衿玉忽然發現,他臉上也有同樣的困惑、茫然、渴望,種種複雜的情緒,混合成一種似悲似喜的混沌態,她不明白,不理解。
但這沒有妨礙到她的行動,她伸出雙臂,往前探去,為什麼?不重要,僅僅是因為她想要這樣做。
兩人緊緊擁抱,奮力靠近。
霍諶俯身低頭,毫不猶豫,吻住了她。
第35章
「真是不可思議。」聞人衿玉對阿淞說。
「我根本不了解他,更談不上有多少好感,但是,」聞人衿玉遲疑片刻,她願意對阿淞說實話,「我想要去靠近他,甚至忍不住依賴他,我不喜歡這些行為,但……我又覺得很快樂。」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討厭a1pha這個群體,即使生理上的吸引是客觀存在的,但我一直唾棄它,我對別人的選擇沒有任何意見,但當事人換作是我自己,我希望至少,我可以踐行我的準則。」
聞人衿玉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卻依舊難以釐清思緒,她說了很多,卻感覺那只是不痛不癢的牢騷。
陽光很好,灑在小涼亭里,聞人衿玉撥動銀匙,裊裊熱氣繚繞在她的臉頰旁。
阿淞認真聽完,說道:「這沒什麼呀,沒有什麼是恆定不變的,人會變,環境也會變,變化的人生活在變化的環境中,相互影響,相互適應,變化就更大了。人不可能從始至終都遵守同一條定律,再說了,即使您現在改變了做法,這也不代表從前就是錯的,這只是兩種不同的選擇。」
「而且,他現在是您的丈夫,是您法律意義上的配偶,如果他不能在信期撫慰您,那麼他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
聞人衿玉一怔,「是這樣嗎?」
「是呀,婚姻法第三十二條,配偶在特殊時期提供撫慰,提供情緒價值,這是公序良俗,是婚姻最大的意義。」
「還有很多書里也都是這麼說的,美滿幸福的家庭生活往往是以日常陪伴作為基礎,雖然我沒有切實體驗過,但書里寫的應該是對的。」
特殊時期提供的情緒價值,聞人衿玉輕笑,確實如此。
其實,如果把一切都歸因於信期帶來的激素影響,那麼一切就容易接受得多,是啊,這畢竟是自然規律,是難以違抗的身體變化。
聞人衿玉儘量不去想,她的信期已經過去快十天了,她對霍諶的依賴卻並沒有減少。
*
春天到了,莊園裡的馬場重打理了一番,青草鮮嫩,圍欄也做了翻,又買來幾匹小馬駒,甩著尾巴,在陽光下慢悠悠吃著草料。
按照慣例,聞人莊園的馬場偶爾會提供給澤蘭皇家學院,作為馬術課的教學場地。
這很合理,畢竟偌大一個馬場,從前只有聞人公爵常常使用,其餘時間都是空置,難免有些浪費。
又是一節馬術課,當學生們來到馬場,卻意外發現馬場裡已經有一個人在馳騁。
「那是誰?」學生們竊竊私語。
今天帶隊的是一位實習老師,她也不清楚,按理說,聞人莊園裡沒有多少人有資格使用馬場,除了聞人公爵,就是聞人衿玉小姐,但……那道身影在遠處若隱若現,那分明是一個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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