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庚指着她的背影还想说点什么,旁边的奶娘看不下去了,冷冷地说道:“老太爷,您急着骂她做啥呢?看看您孙子吧,要不看看床上您那晕死过去的媳妇也行!”
香庚听出了奶娘的不满,斜眼瞪了梁氏一眼,喝道:“光晓得看你孙子,媳妇还躺在床上没醒呢!你是咋当婆婆的?景红死哪儿去了?”
梁氏这才往床上瞄了一眼,问道:“乔大夫,她还能救过来不?”
奶娘气得背过身去,懒得看梁氏一眼。乔大夫道:“她已经没啥大碍了,只是失了些血,又用尽了力气,需要好好歇一歇。”
“哦!”梁氏问完又继续搂着她的乖孙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香庚封了两个红包,送乔大夫和司璇出了门,然后找人去城里向学馆里的香槐报信。
傍晚时分,香槐又急又喜地赶了回来。魏妙一见着他,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奶娘在旁劝慰道:“魏妙啊,身子要紧!纵然是受了万般的委屈,也该顾惜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香槐听出奶娘话里有话,便问道:“妙儿,为啥哭得这么伤心?”
魏妙哽咽了一阵子,吐出两个字:“分家!”
香槐哄道:“你刚刚生了娃,暂不提这事。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你瞧,你哭娃也哭,你们娘俩倒挺心有灵犀的!”
一句话把魏妙逗笑了。这时,院子里传来了魏妙母亲魏夫人的声音。奶娘急忙把房门打开,迎上去喊道:“夫人呐,您总算是来了!”
☆、受委屈魏妙吵分家☆
魏夫人兴冲冲地跨进房间,风一阵地来到了魏妙床边。她捧着魏妙发白的笑脸,心疼地说道:“我的儿哟,受苦了受苦了!瞧着小脸白得像纸似的,失了多少血呀!”
她看完魏妙又从奶娘手里接过那白白胖胖的外孙,笑得合不拢嘴巴。她嘟嘟嘴,逗着小外孙:“乖乖哟,这模样可像极了你娘哟!瞧这小鼻子,再瞧着这小嘴巴,哎哟,外婆真舍不得撒手嘞!”奶娘往门外瞟了一眼,靠近魏夫人身边一步,拿手拢住嘴说道:“夫人,这家人的心太黑了!今天要不是镇上乔大夫父女和那香草,只怕您见不着妙儿母子俩了!”
“咋回事?”魏夫人皱眉问道。
奶娘将自己进门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魏夫人,并说道:“那亲家夫人可真有趣儿!一进门就问孙子在哪儿,哪管我们妙儿的死活呀!亲家老爷骂了她一句,您猜她咋说?她问乔大夫妙儿还救得活吗?您说气人不气人?”
魏夫人沉下脸色,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时,堂屋那边传来了景红杀猪般的惨叫声。她走到门口一看,只见景红跪在堂屋内呜呜哭泣,身边是一脸恶相的香未高举二指宽的荆条往她身上抽!
“你耳朵聋啦?老子说的话你当耳边风?我们临出门前是咋嘱咐你的?魏妙快生娃了,家里万不敢没人在,你倒好哇,跑去看人家吊马虾,家里少你那点马虾肉吃嗦!”香未骂完又抽了景红一下。
景红惊叫了一声,搂住胳膊,呜咽道:“我哪晓得她要生了嘛!我又不是她肚子里头的娃!我以为出去一下不会有事,哪晓得……”
“哪晓得个屁!”香未抬手又是一鞭子,眼角还不时地往魏妙房门口瞟。
魏夫人收回目光,轻蔑地笑笑说:“这是打给我看的哟!”
魏妙含泪委屈道:“下午我肚子疼的时候,喊了几声没人应。我自己开门出去找人,刚好看到灶屋门动了一下,门角那儿有个黄色的影子,就是景红早上穿的那件衣裳。我连喊了几声,灶屋里都没人应,我只好往院子外走,哪晓得肚子越来越痛,结果就倒在鸡笼旁边!”
魏夫人一边替魏妙抹泪一边哄道:“莫哭了,我的乖乖儿!娘晓得你受了大委屈,肯定会给你做主的!你放心养着身子,坐月子不许哭,往后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
“娘,我要分家,一定要分家!”魏妙态度坚决地说道。
这时,堂屋那边又传来了景红的惨叫声。她一声叫得比一声凄惨,又尖又细,怕是一里外都能听见。
魏夫人缓步走过院子,站在了堂屋门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家子的“好戏”。
香未忙对魏夫人说:“亲家母,你稍微坐坐,一会儿再来给你赔礼道歉!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这死丫头,不然以为我香家没家法了!”
“歇着手吧,亲家公!”魏夫人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景红,“你打得她鬼哭狼嚎的,吵了你媳妇和孙子歇息,那就麻烦了,是不是?”
“亲家母说得对!”香未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忙把荆条丢给了旁边的梁氏。
“唉……其实景红也委屈,谁愿意出这样的事呢?她嫁进门来这几年一点动静也没有,自己心里就够委屈了,你再这样责打她,她还能活得下去吗?”魏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景红的脸瞬间变得更难看了。魏夫人表面是在替她说话,其实是在讥讽她生不了娃!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心里十分憋屈。
魏夫人微微低头看着景红那又气又羞的表情,笑道:“景红呀,你放宽心吧!我家妙儿不会跟你争啥东西的。等到分家的时候,当初妙儿那八大箱嫁妆是咋抬进来的就咋抬出去,不会多带走香家一砖一瓦的!”
这话一出,堂屋里的人脸色都变了。梁氏口快,问道:“啥?分家?哎哟,亲家母,这分家的话也不该你说出口吧?”
☆、忙庆贺街坊同喜☆
“哦,那是自然,我这样说不过是想宽宽景红的心,叫她莫那么委屈。这分家之事是你们香家自己的事,我一个外人不敢乱说。所以呀,等满月酒过了,你们爱咋分就咋分吧!”魏夫人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容拂袖而去了。
最后一句话仿佛一记闷棍,正好敲在了香未的脑门上。他那双小眼睛使劲一睁,脖子一伸,说道:“她说啥?满月酒一过就分家,谁说的?香槐,是你跟你丈母娘这样说的吗?”香槐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轻轻摇头道:“我不晓得。”
“嘿!这婆娘才是……她凭啥说分家的事?她是我香家啥人?香槐我跟你说,娃儿生下来要人带,你瞧魏妙那样子能带娃不?还不是要靠你娘和嫂子!嘿,太好笑了这婆娘!”
香槐只好不答话,由着父亲抱怨。当晚,魏夫人留下奶娘照顾,自己坐马车回去了。第二天一清早,她又来了,身后还带着三个人:两个丫头,一个厨子。
看着这几个人在院子灶屋穿梭来去,围着魏妙和孩子团团转。香未心里有点不乐意了,把香槐叫过来问道:“你岳母是要做啥啊?我家没人伺候魏妙了吗?”
香槐道:“岳母只是想多个人照顾妙儿而已。”
香未轻轻哼了一声,甩手道:“你娘和嫂子不晓得照顾吗?谁让她带这么多人来的?显摆她魏家多有能耐是不是?叫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