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來之不易,沅娘。」
趙夫人嘆道:「何況,你與章家定了親,就該與章家一樣徹底與謝斂斷絕恩義。」
宋矜知道這一切來之不易。
可謝斂不該死,何況……謝斂一旦死了,父親的案子恐怕徹底沒有人敢碰了,永遠也等不到公正清白。
阿娘不知道謝斂與父親的案子有什麼聯繫。
但她自己都沒想好怎麼應對,此時便告訴阿娘,無疑是讓她平添了許多煩惱。
宋矜心中嘆息,只是輕聲道:「我知道的……」
趙夫人話音一轉,「黃昏時下來的消息,你在路上,恐怕還不知道。陛下下旨,將謝斂流放嶺南,後日天不亮時,只等城門一開便押送出城。」
「……後日天不亮?」宋矜失聲。
太快了,只有明日一天,就算是章永怡都未必有周旋的時間。
趙夫人再次握緊她的手。
勸道:「四郎小時候便見過你,與你也算,比之何鏤更是判若雲泥。嫁給他,難道不比謝斂一個罪人要好嗎?」
宋矜心亂如麻,根本聽不進趙夫人的話。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救下謝斂……
第22章子規血(七)
「沅娘。」
趙夫人看出她在出神,提醒道:「章家經營多年,家底豐厚,人丁眾多。你向來多病,嫁過去我也放心,不必擔心你遭人磋磨。」
嫁過去……宋矜回神,心口跳動起來。
她和謝斂有婚約信物……
她若是嫁給謝斂,便能以家眷為名由,一路跟隨謝斂。
而且帶著妝奩僕從,一路上不僅防住別人要他性命,還能用銀錢打點隨行羈押的獄卒。
自古以來,死在流放路上的犯人數不盡數。
而謝斂昔日得罪的人太多,只怕都會趁著這個機會,想要買下他的性命。
按國朝律法,只有家眷能夠寸步不離地隨行。
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宋矜呼吸有些亂。
這念頭太過於瘋狂,若是阿娘知道,一定會覺得她瘋了。
實際上,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她與謝斂並不相熟,相反,不久前她還對謝斂厭憎入骨,恨不得此人身敗名裂,徹徹底底不要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才好。
趙夫人毫無覺察,只以為她愛慕謝斂,才如此低靡憂慮,費盡心思地想要勸阻她。
「何況,謝斂的心思也不放在情愛上。」
「滿心都是爭權奪勢,對自己都狠心,何況是對旁的人。」
宋矜終於回過神。
她實在哭笑不得,反駁道:「我並不愛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