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斂似乎有些意外,靠在深紅的門扉上,垂著眼看著她走近。宋矜走到他身邊,坦坦蕩蕩地抬起臉,說道:「大人與我說幾句話吧。」
藥香終於蓋住了他身上的血腥氣,宋矜緩慢鬆了口氣。
對面的人退後一步,宋矜抬手便關了門。
不顧外面秦念的驚呼,宋矜快地開口:「我阿爹涉及的皇陵案,是否與太后娘娘有關?……前些日子那些流民,既然是太后娘娘召來逼宮的官兵。謝大人明明是殺了私兵,逼迫太后娘娘幽禁長樂宮,不應該是立了大功嗎?」
謝斂坐在桌前,眼睫低垂。
他此時褪了束冠,倒有些閒雲野鶴般的清朗。但說出來的話,依舊單薄冷冽,不帶半分情緒,「你便是猜對了,這些話說出來,卻是大不敬。若本官有心,你今日便要被滅口。」
「謝大人何必總是嚇我。」宋矜不滿。
「太后雖被幽禁,其黨羽卻被陛下重用了。」謝斂倒了杯水給她,卻咳得水灑了半盞,「你阿爹的案子,陛下與他們,都不大滿意。」
宋矜抿唇,有股難言的怒意。
但她這麼久以來,也知道皇陵案一時之間,完全不可能翻案。故而她避開這件事,只問他,「那你呢?秦娘子……秦念說,你不太好。」
謝斂終於抬起臉,直視她。
對方長眉凌厲、黑眸深沉,她從前總覺得過於狠辣絕情,如今終於緩緩品出一點深沉持重來。
他說:「宋娘子,你可知道我手上,沾著多少人的血?」
宋矜啞然。
他又說:「我這樣的人,再是位高權重,不也該下場悽慘?」
其實他說得一點也不錯。
只是一個人對自己這樣理智清醒,就成了一種殘忍。
「可是……」宋矜和他談不上什麼情分。
相反,她對他更多的是猜忌。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壓抑難過,至少謝斂做的所有事……很難用單純的好壞來評判。
「可是阿念和章四郎,還有章世伯……」她忍不住喃喃。
謝斂搖頭,他喝了口水,「宋娘子,我手裡的人命不下萬條。這麼多人裡面,總是有冤魂的,總有替死鬼,你難道不該為這些人氣惱嗎?」
宋矜猛地顫抖了一下,她猛地想起自己的父兄。
但她看著眼前風輕雲淡的謝斂,又忍住了那股忌憚,再次說道:「無論如何,謝大人是我的恩人。若是有朝一日,我有能力,必然會幫謝大人。」
對面的人沉默握著水杯,搖了搖頭。
但在宋矜的目光下,他還是說道:「皇陵案的漏洞,原本是你父親交給我,從太后母家拿回贓款補西北的缺。原本彈劾宋閣老之後,本該收押在刑部,由老師審理,卻被趙寶截了胡……趕在老師上書之前,便密殺了你父兄,老師只能保住宋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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