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嘈杂。
有人轻车熟路来报,宣平侯又闹了进来。
许执从沉思中醒过,揉着眉心叹了口气:“请侯爷进来。”
没多会儿,一团耀眼的颜色闯进屋子,让人眼前一亮。
陆遂无视了床上吊着腿的许执,作为罪魁祸首还气势汹汹,扬声不满道:“你干嘛招呼不打就走啊,就这么想他?”
实际上,他很害怕会听到她肯定的回答。
越害怕,气势越大。
陆遂扬着下巴看她,张了张唇,有些犹豫又有些暴躁地问询:“难道你不打算回去了么?”
她点头,一垂眼,错过对面隐隐恳切的目光:“当然,那样不像话。”
“只是这样吗?”
这样的答案,还算好办。
陆遂不急反笑,从怀里慢悠悠掏出一张墨迹片片的白纸,一点点展开,上前两步,拿到两人面前,确保他们都能看清。
许执艰难地撑起上身,伸手要抢,被躲开。
白涟漓出乎意料地扫了许执一眼,看向得意洋洋的陆遂。
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脸被气红一片,许执大动作做不得,气急败坏怒斥着:“你这小人,这怎么算数?!”
上面明晃晃替父和离的字迹一笔一划都规整无比,血色指印落在落款上,人与人的羁绊这样容易地被轻飘飘斩断。
“眼睁睁让一个花季女子枯死在后院,究竟谁是小人?”
陆遂不屑地抿了抿唇角,一松手,和离信飘飘荡荡,如蝴蝶般落在许执的肚子上。
“走吧
,白小姐。”
看向白涟漓时,他又变了表情,温润如水地勾唇浅笑,侧身让出门口照进光亮的一条路。
门外,收拾妥帖的弄玉在默默擦泪,一木眼神落在地面,不知想着什么。
白涟漓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迈出一步:“就算如此,我也该回我的家。”
陆遂眨了眨眼,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自己呼之即来的侍女,面上很快漫上一层愠怒,再三思索后,语出惊人。
“那把我的家变成你的家,就可以了吗?”
许执:“?”
他是腿断了,不是死了,强迫他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就算了,又当着他面挖墙脚?
白涟漓忍不住歪了歪头,头顶着问号。
许执面无表情,以和离书为被,转头面向床的内侧,不想说话了。
……
那句话,对许执的身份来说,格外冒犯,对别人却不是。
回到白家后,宣平侯将来提亲的消息就传遍了府中每个角落,可没等来好消息,却等来了坏事。
普济寺沙弥纵火火烧香台砸毁佛像如风过境,一夜之间传遍燕京。
虽说是那小沙弥得了失心疯,可事关重大,真正的真相不胫而走。
骤不及防的邪门歪道被暴露在大众视野内,牵连洛安失踪案与宣平侯府百余具尸体被抬出二事,以安阳侯、西宁卫为首,陆遂再次被群起而攻之。
陆遂不仅没有出面解释,还让人打了几个上门责问的百姓,此后闭门不出,每天大门口都被
丢满了臭鸡蛋烂菜叶。
白秀河夫妻两人没想到看走了眼,再也没在白涟漓面前提过陆遂的事。
随着时间流逝,事态逐渐发酵。
燕京被邪道蒙了心的百姓开始变多,在街上传教,在墙上写画,更有甚者,当街疯癫喊话。
一句句“陆遂神主”,让那臭名昭著的宣平侯成为人人诛之的对象。
有传言,宣平侯闭门造兵,西宁卫都不敌,连陛下都不敢轻举妄为。
又有传言,百目邪众的销声匿迹,是因为陆遂暗中领导指示了他们。
势力庞大、邪佞恶劣,经久,二次成为陆遂的代名词,且比以往更甚。
至此,侯府门口的臭鸡蛋少了、消失了,没人敢了。
突然,一日,陆遂穿着崭新的绯红官服上朝了,态度之散漫,话语之嚣张,令人人冲冠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