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是个寡言少语,甚至有些嘴笨的人,没有和云晚之外的第二个女子相处过。想告诉她内心所求,却不知内心所求何物;想让她知道内心所想;又思绪杂乱,到头来只剩苍白无言。
云晚就知道他无法回答。
她的外貌普通,资质一般,却意外成为他的第一次,他因此依赖,分不清这份喜欢是出于真心还是欲望。
“我觉得我们两个身体契合,但是我不想这么快嫁人。我相信你也没有真的做好准备。”云晚说得含蓄,“你看我刚入昆仑,还在修炼;你也在苍梧宫那边,还没有出门,种种原因,我们都不能这么快决定。”
云晚说:“要是你想,就来找我;我想就去找你,我们就这样先不谈论别的。”
她的话让谢听云的神识猛地炸开。
就像被人从混沌之中丢至油锅,彻底清醒过来,谢听云眯了眯眼,一字一句:“你是把我当……什么了?工具?”
云晚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一愣,着急辩解:“不是啊,我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就因此冲动,这种事很重要,不可以儿戏。”
话未落下,云晚忽然被他扼住下颌,声音同时卡在喉咙里。
云晚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表情。
比那日小假山后面的还要可怖,情绪未露,眼梢却酿着愠意,他微冷的声线清晰略过耳
畔,每一个字都是压抑起的情绪:“我贪图你,不是贪图你的身子。”
云晚张了张嘴。
“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我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若不倾心于我,直接说便是,不必折煞我。”
“我、我没有……”云晚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向他解释其中复杂的原因,“比起相恋成亲,我想我们先做其他事,彼此想要了再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我们就单纯的保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他不语,云晚很是焦灼。
她很怕无极宗的人杀过来,也很怕岁渊知道她和谢听云的关系,到时候愈发牵扯不清。
更别提现在好不容易把惊羽门发展起来,云晚实在不想自己的事连累到惊羽和宿问,也不想和谢听云落得个满世界逃亡,所以他们维持现状最好不过,但是谢听云好像因为发生过关系就动了娶她的念头。
而她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更不好向他解释自己的身份。
云晚脑子乱成一麻团。
谢听云松开手,后退两步什么也没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冷漠。
他自储物袋取出所有采来的药草,又把赢来的所有灵石取出,只给自己留了一千,那是云晚一开始答应的路费,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好自为之。”
放下东西,谢听云拂袖离去。
云晚瞠目结舌看着满碎物,脑子空白,神也空白。
好自为之?
他怎么不直接说个江湖不见啊!!!
“谢听云,你回来——!!”
云晚还想继续和他认真谈谈,仰起头不死心地对着天边喊。
刚一喊完,谢听云就踉踉跄跄地从天上摔了下来。
云晚可没想到真能这么快把人叫回来,对着地上的谢听云一阵哑然,干巴巴张嘴:“你、你回来啦?”
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绝世剑拽着他死活不让走,谢听云薄唇紧抿,烦躁地和绝世剑极限拉扯。
[别想把我和器器分开!]
[器器——!]
[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自己追不到心上人,就想连同我一起迫害,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器器!]
绝世剑吵得人心烦意乱,器灵不屑地闪了闪灵光,[滚远点,天边多远你滚多远。]
谢听云很是丢人,以剑主之意强行驱使绝世剑离开。
这次没有回头。
云晚定定地注视着天边一缕浓云出神,彻底陷入颓丧。
[后悔了?]
器灵开口,有些幸灾乐祸。
云晚回过神,摇摇头,蹲在地上继续洗手,“没什么好后悔的。”
谢听云不知道她的难处,但是她自己知道。
体质尚未改变;无极宗也未解决,比起不清不楚地接受这份意外的感情,她更想先得到实力。
更想要有朝一日没过那九重山,淌过那千尺水,看看天道尽头是何物。
那时不必躲闪,可以大方的告诉谢听云她的身份。
——相信他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