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月升日落,星月争辉的时候,罗敷才下了山、进了城,在此期间,她一直都没什么空打开光幕继续研究。
足尖轻轻一点,她就轻飘飘上了屋顶,轻烟般掠了出去。
就在这时,小巷里忽然蹿出条黑色的人影来,好似一根射出来的箭,凌空跃上了屋顶,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也就在这时,罗敷的脑内忽然“叮”的一声,响起了机械的系统音:【检测到可攻略人物「中原一点红」出现。】
中原一点红?
这个人物罗敷当然也知道,他是楚留香的好友,面冷心热,因为接下了天星帮杀朱砂帮门人的单子而活跃在济南城中。
他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他接了什么单子要杀我不成?……他手上现在的订单应该还在进行中啊,总不至于是多项目作业吧,他是杀手又不是社畜。
罗敷的身子立即停下,落在瓦片上,那黑影也倏地停下,如同一杆标枪似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敷一扭头,蓬松的五股辫在空中甩了半圈,她回身而立,瞪了这黑衣剑客一眼,单手叉腰道:“大半夜追着姑娘跑,你还是不是人呐?”
星月交辉之下,这无疑是个令人瞧一眼就印象深刻的美人,气质与其说是姝丽、倒不如形容为妩媚。
只是她的性格一看就很难搞,一开口便是一顶“你不是人”的大帽子扣上来。
一点红很怀疑他要是再呆一刻钟,头上说不定还会再多几顶“流氓蛋子”、“衣冠禽兽”之类的帽子,等他走的时候,说不定都能开家帽子店了。
不过,他既不是个看脸的人,对难听的名声也是一种“虱子多了不痒”的态度。因此瞧见这人、听见这话,他的表情连动都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瞧着她。
而罗敷此刻也正瞧着这位中原第一杀手。
此人抱剑而立,劲瘦的身上裹着件粗布的黑色劲装,进则如轻烟掠地,停下的那一瞬间,完全视惯性为无物,一丁点多余的动作都无,足见其肌肉控制力的强悍。
他面容苍白,虽然俊俏,但瞧着着实冷硬残忍,黯淡月色之下,唯有一双眼睛亮起惨碧碧的光,让人止不住的联想到荒原之中无声息打量猎物的野狼。
罗敷开口:“搜魂剑无影,剑下一点红?”
一点红神色不变,也懒得自认身份,嘶哑开口道:“是你给那和尚下蛊?”
和尚指的自然就是无花。
罗敷挑了挑眉,心念一动,无声召唤出系统光幕来,果不其然,无花的好感度已经从5下降到了-100……这与其说是好感度,还不如说是仇恨值。
从“蛊”那个字,她也大概明白对方是误会成什么样了。
罗敷乜了一点红一眼,和他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相符,一点红的任务栏下面,好感度动也不动地停在0,这无疑说明此人真的是完全不看脸。
从另一面来说,既然看到她的时候好感度不是负的,那就说明一点红揽下这事儿绝不是出于对无花有什么友谊。
答案到现在已然非常明显——他是受人之托。
而能使唤得动中原一点红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楚留香。
无论怎么说,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只好想法子解决问题。
而对于江湖世界,解决问题和解决有问题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等同的,无花既然已经记恨上了她,她也只好想办法让他赶紧去死了。
罗敷明眸善睐,道:“怎么,你要替那个花和尚报仇?”
一点红听见“花和尚”这三个字,没忍住挑了下眉,却一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冷冷道:“你跟我走。”
罗敷问:“去哪里?”
一点红有问必答:“大明湖,风雨亭。”
罗敷笑道:“凭什么?”
一点红闭上了嘴,拔出了剑,意思很明确。
江湖人之间的分歧,通常来说都很好解决,无非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武功好,那就听谁的。
罗敷轻笑一声,半真半假地骂道:“你可真不是人。”
话音未落,只听极轻极轻的“嗤”一声,一线乌光自罗敷袖中飞出,如毒蛇般去咬一点红持剑的右手!
与此同时,罗敷腿不弯、肩不摇,整个人已轻飘飘地向后滑出三丈有余。
——长兵刃有长兵刃的法门,短兵刃有短兵刃的法门。
江湖人常说一寸短一寸险,这意思便是说,短兵刃的攻击范围太小,一旦被拉开距离,就难免要陷入危险之中。
罗敷手中这柄乌黑长鞭长达九尺,而一点红掌中那柄青光莹莹的长剑只有三尺,因而这场比试的法门就在距离。
倘若罗敷始终能拒敌于三尺之外,则她必胜,反之,一点红若近身三尺之内,那罗敷将会陷入下风。
漆黑的长鞭似是蝎子高高翘起的尾钩,劈开空气,划出令人心生胆寒之意的呼啸声,一点红的身形连闪数次,企图突破拒敌圈,拉进距离却不得行。
刹那间,他已瞧出自己的对手是个使软兵刃的一把好手,麻烦得很。
罗敷又一鞭挥出,鞭梢尾针呼啸而来,一点红面色不变,忽然翻转剑身,以仅二指宽的窄剑做盾,只听“叮”的一声,薄剑与尾针相击,爆出一连串的火花,尾针弹起,收势不可避免地放缓——
而一点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金属相击时,身形倏地一闪,自放缓的空隙间抢入。
剑光已似匹练般袭来!
罗敷左手忽然曲指一弹,一线幽绿的光自她手中射向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