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水畔,夏风起。水波泛着涟漪,条条细柳垂下,与山与水相互呼应。
苏孝仁推着轮椅上的苏慎,缓步走在兑水河畔。身旁的苏鼎山欢步跟在身后,远远望去,隐隐有着一种老中青三代同框的唯美感。
江泽烟雨柳如烟,你看这天好似嵌上的宝铀一般。
这兑泽美景倒不输文墨雅客手中之笔啊。
爷爷当年也来过兑水?苏孝仁听出了苏慎的眼下意开口道。
来过,怎么没来过。只不过那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而苏慎口中的七十年前,便是与太祖高皇帝征战的那些峥嵘岁月。
好久没看过这样的阳光了。没想到再临兑水,居然还是因为打仗。苏慎感慨道。
等平定这次流寇后,孙儿陪您好好逛一逛。苏孝仁开口说道。
不必了,有些景物看一遍就好!若是多了,反而觉得腻了。
苏慎是在点,点他苏鼎山不要沉浸在虚幻的美好之中。
苏鼎山惭愧的低着头,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鼎山啊,你说休妻可是想好的?冷不丁,苏慎冒出了这一句。
孙儿,孙儿我。苏鼎山口齿不清的说。
我知道,郭家女给你带来的的一切刺激感,是李氏所不能带给你的。
但他毕竟是你的发妻,文远的亲娘。他陪你度过了你人生中的几年。你的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我老了,似乎说的话难听,有些事即使我不去做,在我们这俩老的死后,该做的你一件都不会落下。
趁着我们还活着,老头子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若我们真的死了你会善待你的发妻和你的嫡子吗!
苏慎此刻远没有军营中的霸气,有着只是一个年老的老人,对待自已孙子孙子媳妇未来的担心。
我!还没想好。只是太爷爷,我有件事想对你说,子雅似乎有了身孕。
一句话,让正在推轮椅的苏孝仁青筋暴起。若不是老爷子在场,他恨不得抽出腰间宝剑劈了这逆子。
苏慎抬手拦住了即将暴怒的苏孝仁。
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下去,他已经成年了,是孩子的爹了,就该为他的行为负责。
我现在问你,如何在休妻与侯位之间做选择!休妻?还是不休。苏慎矛头一转,目光如鹰死死的盯住了苏鼎山。
休……休妻!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苏鼎山最终将头昂了起来。
哎!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永安侯没有四代侯,该你继承的爵位,苏府不会给你。我若走了侯爵传你爹,你爹走了他自已会上书朝廷,将侯位传给文远。
从此,没有太爷爷这个称谓,你不再是我苏家人,既出此因,当受其果。
你的选择注定了你的道路,回吧,从此以后李氏改姓。是你爹,是苏家苏孝仁的嫡女,我苏慎的嫡太孙女。
其子苏文远袭爵,从此我想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微风吹过,吹散了这个家庭最后的羁绊,就连一向暴怒的苏孝仁,此刻都没有说半句话,他是真的心死了。
一个狐媚子居然能诱惑自已的儿子如此,养了三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已的儿子有如此叛逆的一面。
望着自已亲爹与亲太爷远去的背影,苏鼎山心中一阵落寞,他不知道自已的选择对不对,他只知道他应该为郭子雅肚子中的孩子负责。
与此同时,山寨上的流寇正在以小规模的冲锋试图逃出虎牢山这座瘟疫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