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可以。”褚昭然莞尔一笑,仿佛春风拂面,温柔又和煦。
“只是公主想与微臣比试什么呢?公主乃草原儿女,飒爽英姿,骑马射箭想来都是翘楚,但微臣生在京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随家父在营造一事上有些天赋。你我各有所长,无论怎么比都有些不公平。”
“你待如何?”阿娜尔问道。
褚昭然眼眸流露一丝狡黠之色,提议道:“不如你我私下交流,互相学习?”
今日这场比试,无论她如何巧舌如簧将两女之争说成两国切磋,只要她下场和回鹘公主比试起来,日后被旁人想起时,还是会和桃色新闻绑在一起。
她是不在乎旁人言论,可也不愿自己和慕云琅的感情被人夹杂一段第三人的插曲。更何况,在大殿之上和回鹘公主斗来斗去,怎么看都像个卖艺杂耍的猴子,她可不想做这个猴子。
不知是阿娜尔被褚昭然成功说服,还是她看出褚昭然没有半分要和她比试的意思,阿娜尔当即拍手叫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褚昭然回道。
高台之上,圣人和皇后相视一笑,圣人轻咳一声,“既然你们约定私下交流,那便落座吧。”说完,他转头看向骨力裴,“骨力裴可汗,这别开生面的比试也都见过了。依朕之见,不如歌舞继续?”
“都听陛下的。”骨力裴讪笑说道。
含元殿歌舞再次响起,褚昭然坐回原位,周围讨
论的声音落入她耳中。
“祁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两家居然结亲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傻啊!这汝宁郡主尚在宫中为官,一时又不能出宫成亲,传出定亲的消息反而惹人非议,倒不如低调一些。”
“那现在这样不还是惹人非议吗?”
“这就看那二位怎么想了。”说话之人朝高台上的帝后努了努嘴,接着又神秘兮兮说道,“不过我觉得有一种可能。”
她故意拉长语调,等着和她说闲话的人接茬。
那人果然不负所望,催促道:“什么可能?”
一旁偷听的褚昭然忍不住偏头,好奇地等着说话人的高见。不料她刚有动作,就被说话之人察觉,那人慌忙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不敢再多言。
褚昭然略有些可惜转回头,暗暗琢磨起圣人今日的做法。按刚刚局势情况,圣人若是不把她叫出来,阿娜尔当时已经被镇住,已经偃旗息鼓了。
阿娜尔后面再挑起比试的话题,完全是顺着圣人的意思……
可圣人又是为何如此呢?单单是为了拒绝回鹘公主和慕云琅和亲的请求吗?
这个问题直到宴会结束,褚昭然都没想出头绪。而她和慕云琅定亲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开,刚开始人们还盯着他们二人,等看他们何时成亲,看褚昭然这个有史以来第一个参与朝政的女官成婚后,是会留在后宅,还是继续奔波各处,和将作监的男人们盖房子。
那段时间
,褚昭然几乎走哪儿都会引来一大片目光,时不时有人暗戳戳找她打听婚事。褚昭然不堪其扰,恰巧皇后计划在东都修建行宫,褚昭然便自请前往。
当然,路上少不了金吾卫护送,至于人选首先便是慕云琅……
春去冬来,二人再回到京城时已经是乾化十五年的末尾了。
寒冬腊月,褚昭然坐在马车里,一手掀起车帘,看着窗外的漫天鹅毛飞雪,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大皇子来,那年冬日大皇子带兵威风凛凛回京,她当时还担忧大皇子起复会对祁国公府展开报复,可转年他举兵造反,然后成了阶下囚,被她亲手从楼烦郡押解回京……
“风大,小心着凉。”
褚昭然身后探出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将车帘从褚昭然手中抽了出来,褚昭然就势靠在那人身上,顺手抓起那人的手把玩起来,“我就是透透气。”
慕云琅低头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嘴上念叨着:“你现在这样说,等到着凉窝在床上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就后悔了。”
半年前褚昭然大病一场,让慕云琅回想起乾化十三年她在宫里生病的时候,把他吓个不轻不说,至此落下后遗症,总觉得褚昭然是个娇弱的面人,风一吹就倒的那种。自从入秋,只要褚昭然多吹一阵风,他就得念叨半天。
念叨到,褚昭然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褚昭然双手合十,告饶道:“大师莫行行好,莫在念了。”
她回头看向慕云琅,眉眼弯弯,调侃道,“你再这么念叨,我可不敢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