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伴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到了慕云琅身侧后,声音的主人满头大汗,他伸手想要够慕云琅的肩膀,但二人都在马背上,加之慕云琅不动声色往旁边偏了偏,来人终究没够到慕云琅的肩膀。
他掩面控诉道:“三郎你好狠的心。居然就这般将我抛下。”
闻言,慕云琅脸黑如铁,一字一顿道:“周——暮——山。”
周暮山立刻端正姿态,“三郎,我一个人着实无趣,你们既然和祁国公府结伴,不如也捎上我?”
慕云琅斜睨他一眼,“你都跟上来了,我能拒绝吗?只一点……”
不等他说完,周暮山接话道:“我懂。”他四下张望了一圈,用手遮住嘴,低声道:“和汝宁县主保持距离呗。你放心,我懂。”
慕云琅侧头又朝马车里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周暮山的提议。
车内,褚昭然和慕云舒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褚昭然靠在马车壁上出神。
慕云舒含笑看着她,明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她,这次没有点破褚昭然的心思。
她是过来人,知道什么适度。在互生情愫的两人之间,适当添些柴,是助攻。但要是没完没了地加,非但不成作用,反而会把脸皮薄的那个吓跑,适得其反。
她观察时机,适时岔开话题,“也不知道寿安那个蠢货怎么样了。”
褚昭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脑海中过了一遍慕云舒的话,才答道:“看她的模
样,应该没有性命之危,但苦头应该少不了。”
“哦。”慕云舒应道,转而用手拍了拍褚昭然的膝盖,“既然她没有性命之危,你当时为何要救她?让她在下面压着,多受些罪不是更好?横竖是她自作自受。”
“她被压在下面时,我并不确定她伤势如何。她人虽可恶,但毕竟是一条性命,我没办法无动于衷。”褚昭然云淡风轻地说道。
慕云舒用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褚昭然,“这么说,若是当时被压着的是一条犬畜,你也会救了?”
“也可以这么说。”
褚昭然说完,她和慕云舒同时玩味一笑。
这时,车外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救命啊,各位贵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褚昭然身体坐直,掀开帘子探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血污,头发散乱的妇人从路边田间朝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不停呼喊。
“停车。”褚昭然吩咐道。
跟在马车旁的银花问道:“县主有何吩咐?”
褚昭然朝那妇人扬了扬下巴,“你去问问她遇到何事了。”
银花应了一声,朝妇人那边走去。
褚昭然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见妇人痛哭流涕地对着银花说了几句,而后不停地鞠躬,甚至像跪在地上磕头,还好被银花及时拉住。银花应该是安抚了她几句,转身到褚昭然这边复命。
“那妇人是附近一个村子的农户,先前地动,村子里的房子几乎都坍塌了。妇
人一家几口,除了她都被掩埋在废墟之下了。她想请您出手相助。”
褚昭然思索片刻,果断起身下车。
她这边马车叫停后,国公府剩余几辆也都停了下来,褚昭然下车后,疾步走到魏氏和萧氏的马车前。她朝妇人的方向虚指,将妇人家中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伯母,我想……”
不等她把意图说出来,魏氏已然明白,旋即果断说道:“人命关天,你调派人手便是。”
“多谢伯母。”
说完,褚昭然转身准备清点她们带来的家丁仆役,身后萧氏不放心地叮嘱道:“昭然,小心你的胳膊。”
褚昭然数了一下,此番出门,除了车夫她们一共带了四十个家丁,这些人都是孔武有力,用来保护女眷的,就算要救人,也不可能把他们全派出去。可村子规模未知,房屋坍塌的情况也未知,只派十几个人怕是有些吃力。
她想了想,又虚点了一下镇国公府的家丁,大约三十多人。
褚昭然心中有了主意,她走到自己乘坐的马车前,对着探头出来的慕云舒道:“云舒,我想和你借十五个护卫,让他们和祁国公府这边分出的二十人,一同去村子里救人。咱们两府剩下的护卫暂时合并在一起,共同保护我们。”
慕云舒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三郎,你点十五人给昭昭。”
“还有我。”周暮山忽然出声,他大手一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
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汝宁县主,我带来的十个人都交给你了。”
褚昭然也不客气,只是在人员上表示,“不用全部,周六郎你借五人给我好了。”
“那怎么行?”周暮山不甘心道,祁国公府和镇国公府都派出十几个人,他们辅国将军府如何只出五个人呢?
“好了,抓紧点人。”
已经翻身下马的慕云琅没给周暮山和褚昭然讨价还价的机会,用手拍了拍周暮山的腿,催促道。
周暮山嘿了一声,看在好友的份上,只好翻身下马。
人员很快定了下来,只是在指挥的人员上,褚昭然有些犯难。
她思前想后,最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自己亲自去!
这个提议刚刚和魏氏萧氏说完,立刻被否了下来。
“不行,你女儿家莫说是受着伤,就算没有,也不可这般抛头露面。传出去成何体统?”
萧氏严厉说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褚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