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拿起手里的信封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名字他认识,正是那个和褚湛一起下狱的员外郎。再翻第二个信封上的名字,没有写姓名,上书“介溪先生”,介溪二字正是吏部尚书的号。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将其余信封一一摊开,所有信件只有两种字迹,如此他心中有数起来。
只是,怎么会这么巧,这些信件恰好就被慕云琅拿到手里了。
他没藏着掖着,直接问起慕云琅。
慕云琅先是沉默,而后慢慢腾腾地吐出几个字,“我凑巧……”
一听这样明显要搪塞自己的话,三皇子脸色微变,没好气地打断对方的话,“我当你是兄弟是好友,所以才直接问你。若是你也当我是兄弟,就不要说假话糊弄我。”
“你这人!”慕云琅骂了一句,坐起身,双眼圆瞪地盯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三皇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两人互相瞪了半晌,慕云琅率先败下阵,愤愤地一挥手,将视线移到旁处。“我是故意去找那员外郎家中的,行了吧!”
“故意?”三皇子看着对方,眼眸中带着几分审视的神色,“这也是收那位之托?”
“不是。”慕云琅摇头,答道:”我阴差阳错被牵连进这堤坝案中,又把这两位人证带到京城。想轻易抽身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不如多上心些,回头说不准能在汝宁县主那里卖个人情。“
“汝宁?你不是已经另有
所属了吗?”三皇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意外。
慕云琅当年对褚昭然的心思知情之人并不多,三皇子正好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慕云琅出走三年,又在荥阳郡为了别的女子惹出那样大的乱子,心里居然还惦记着褚昭然。
听到三皇子的话,慕云琅立刻站起身,情绪激动地说道:“哪里另有所属了!你别胡说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眉宇间流露出不安和紧张。
“那荥阳郡的女子……”
三皇子慢慢悠悠吐出几个字,叫慕云琅怔住在原地,心里暗道,差点忘了这茬!在旁人眼中荥阳郡的孤女和昭昭可是两个人啊!
他讪讪地笑了几声,心虚地坐了回去,话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辩解了。“世上已经没有荥阳郡那孤女了,我心里自然不会给一个不存在的人留位置了。昭昭不一样,她是天上月,无论过去多久,月亮还在天上,昭昭就在我心中,”
虽然是为了搪塞三皇子,但慕云琅每一句话都十分严谨。
他心有忌讳,不愿意说荥阳郡的孤女亡故。那孤女是褚昭然假扮的身份,他怕说这种不好的话,会应验在褚昭然身上。所以提起孤女的结局,都被他用春秋笔法解释了。至于他的后半句……虽然场合不对,诉说的对象也不对,但字字情真意切。
三皇子看着一副宛若情圣之人,张嘴想吐槽他几句,可没等他开口,就听到慕
云琅急急忙忙催促他的话。
“这都不重要,重点是这个东西。”说话间,慕云琅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笑意,他用手在信封上方画了个圈,“既然你需要堤坝案的证人,说明你也在为褚大人想办法洗刷冤屈,那这些就是关键证据。”
听到慕云琅“误解”自己的意图,三皇子只是笑笑并不解释,反而觉得慕云琅这样误会也好,省得自己还得找借口解释为什么突然插手三司衙门的事情。
三皇子自觉是省了一番事,却不知慕云琅的说辞本就是故意为之。这一切,包括三皇子内心的想法,都在褚昭然的掌控之中。
按照褚昭然提前编好剧本,慕云琅是被皇后安排了护送人证的任务,对堤坝案没有深入调查过,更不会知道堤坝案背后牵扯到大皇子的事情。
但是一个正常人,在不知道堤坝案的真实情况下,被人要求把人证带到三皇子这个并不负责三司衙门事务的人面前,心里不可能没有半点疑惑。
为了让一切更合理圆满,褚昭然清楚,她需要让慕云琅需要假装猜到三皇子突然插手堤坝案的理由,让他自己说服自己,这样才能避免三皇子日后怀疑。
虽说慕云琅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可褚昭然一再坚持,说是这样能最大程度让他和三皇子一党划清界限。
褚昭然是知道慕云琅和三皇子交好的,但她觉得情谊归情谊,政治立场归政治立场。慕云琅身
后还有镇国公和长公主,他是否参与到夺嫡之争。从龙之功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事情。褚昭然做戏一场,就是为了让慕云琅尽可能和三皇子一党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