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褚昭然冷声问道。
床上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翻身下床,连鞋都没顾得穿好,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那人走到褚昭然面前,轻轻一福,“县主。”
褚昭然这才发现竟然是自己另外一个贴身侍女银花,她不做声略沉思片刻,这才问道:“是母亲让你假扮我的?”
银花轻轻点头,“是,自县主离开后,三夫人就让奴婢卧床假扮县主,在屋子里发火摔东西。又过了两天国公夫人下令把院子里的粗使丫鬟都打发到了别处。说是让县主您静养。如今这院子里,只有奴婢和金盏两人。”
褚昭然了然,这是府中长辈们怕院子里人多嘴杂,叫人察觉出她不在府里的事实,所以做了一个局。不过,这代价是不是有些大,她屋子里如今不少花瓶瓷器都没了踪影,有一些还是她特别喜欢的。
见褚昭然的目光在屋子里环视,金盏心领神会,解释道:“县主放心,您喜欢的那几样奴婢已经收到库房,银花砸的都是些不怎么值钱您也不喜欢的物件。”
闻言褚昭然心里松了一口气,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吩咐道:“金盏你去母亲院里禀告一声,就说我半个时辰后去给她请安。”
金盏应声离去。一旁的银花不等褚昭然吩咐,立刻表示:“我伺候县主更衣。”
褚昭然重新换衣梳妆,眨眼就快到约定时间,她把银花留在院里,一个人朝母亲院
子走去,一路上难免遇到几个迎面而来的仆从,尽管她们低着头,可脸上诧异之色还是被褚昭然看得一清二楚。她在心里无奈地想:大概府里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我先前是没经受住打击得了失心疯,这才怎么惊恐诧异吧?得,出门一趟,风评被害啊!
她走进萧氏的院子,刚进屋。萧氏就迫不及待地把屋里的丫鬟仆妇都撵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两人四目相对,萧氏眼中那心疼、担忧还有恼火的神色交织着。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褚昭然眼眶立刻变得通红,她忍者哭意屈膝下跪,“母亲,女儿任性,叫您担忧了。”
没等她膝盖碰到地,就被萧氏一把拽了起来,她的手轻轻抚摸褚昭然的脸,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瘦了,瘦了,瘦了。”
一连说了三次,人哭得越来越凶,伸手将褚昭然拉进怀里,毫不留情地在褚昭然背上不停地拍打,声音中充满了担心和愤怒,“你这孩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说走就走,我成宿睡不着,有多担心你吗?”
因为怕说话声音叫外面听到,萧氏都是压着嗓子,低声泣诉,听得褚昭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怕等下会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故作轻松安慰道:“母亲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非但如此,我还成功帮父亲找到洗脱冤屈的证据了!
”
“当真?”萧氏惊讶地问,这些天她对褚昭然找证据的事情没有抱多少希望,只要她能平安归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褚昭然郑重点头,“劳烦母亲派人去正院禀告一声,就说我们母女有要事请伯父伯母正厅一叙。”
见褚昭然这般斩钉截铁,萧氏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清了清嗓子,把自己贴身侍女唤了进来,按照褚昭然的话吩咐下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母女俩出门朝正院走去。她们刚到正厅,祁国公褚泽便挥手叫屋里的下人都下去。
转而沉着脸,对褚昭然道:“你好大的胆子!当初都告诉你不可贸然行事,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褚昭然曾顶着皇后强大的威压表达自己的观点,对祁国公这样段位的已经没有任何恐惧。淡定地等祁国公骂累了,慢慢把藏在袖中的账本拿了出来。
“我在荥阳郡已经查到堤坝坍塌的真正原因——有人贪污赢钱以次充好,把原本的石材都换成了不合规的,为了节省材料,他们甚至想出了把堤坝的承重柱做成四面实中间空的!这账本就记录了涉案官员和赃款的去向。”
祁国公接过粗粗看了几眼,手不自觉有些颤抖,他过惯安稳太平日子,突然见到这样大的案子,有些难以置信。
褚昭然丝毫不顾及伯父的心理承受能力,再次爆出一个巨雷,“另外,这次三司衙门的人也和本案脱不了干系。我
到达荥阳郡十余天后,才见到他们。而且他们并不积极参与查案,反倒是和涉案的甄县令把酒言欢。”
“什么!”
一旁端坐着的魏氏惊呼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他们和堤坝案的凶手是一伙的?”
褚昭然点头,“这件事远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涉及朝着众多官员……”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褚泽的脸色,见他脸上已经血色全无,猜到他已经看出来这账本背后之人,又下了一把猛料,“若非我亲自前去,恐怕咱们祁国公府真的要不明不白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她这话就像一颗炸弹,把在场众人炸得心中不住地颤抖,众人大惊都沉默不语,屋子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许久,褚泽才缓缓开口,“你现在待如何?”
“这些证据自然是要呈到圣人面前,只是我们国公府如今圈禁,手里不该有证据。找其他亲朋故旧,一则人家未必肯帮,二则我们也没法说明证据的来源,一旦有疏漏,叫幕后人察觉到,我们就再难有翻身之地。”
褚昭然冷静地给在场众人分析,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需要伯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