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久病,不良于言行,我代他简单说几句。”
简暮温和地向来客问好,说了几句致辞,大厅灯光重新亮起,他推着简钺诚穿梭在众多名流之中。
看着简暮游刃有余地和商政大佬谈笑风生,而从前与自己交情匪浅的宾客们只是敷衍地、走流程一般和他打了个招呼,就把他晾在一边,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耻辱和荒唐之感铺天盖地向简钺诚淹没,让他瞬间喘不过气。
他知道简暮举办今天这场宴席的用意。
父子一场,简暮太了解他的父亲了。
爱慕虚荣,自尊心极强,自私,爱面子,不愿意向任何人展示软弱。这也是自从瘫痪后,他不愿意出门见人,把自己龟缩囚|禁于老宅之中的原因。
简暮今天广宴宾客,推他出来游街示众,把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碾碎在地,亲手把他如今的一无是处剖开摆在他面前。
然后直言不讳地告诉他:
看,你就是个垃圾。
三十多年前从一贫如洗到依附我母亲家,机关算尽,害人性命,终于功成名就,结果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天大的笑话!
宾客的余光注意到简钺诚面容铁青、呼吸急促,担忧道:“简总,你父亲是不是感觉不舒服?需不需要喊医生来看一看?”
简暮一低头,故作惊讶:“父亲,您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他招来佣人,把简钺诚推回房。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暂时放过简钺诚。毕竟人要留着慢慢玩,不能一下子玩死了,不然多没劲。
看着简钺诚被推远,简暮无奈朝宾客笑笑。
“父亲生病后就一直这样,身体不好,心情抑郁。医生说心病和中风各占一半,如果心病好了,身体自然会好很多。但父亲这个人啊,骄傲了一辈子,忽然这样……哎……”
宾客略有动容,他知道简家当年生的事,说:“你父亲这么对你,你竟然还无微不至照顾他。”
简暮说:“毕竟是我父亲。”
宾客感叹:“你有心了。”
简暮继续和宾客聊最近的行业动态,忽然瞥见门口处,温白携着从外带回来的一缕寒风,匆匆忙忙走进来。
他拧了拧眉。
今晚温白去参加了朋友孩子的满月酒,因此没能出席简钺诚的生日宴。可现在显然没有到满月酒散宴的时间点,温白却出现在这里……一种极为强烈的不良预感油然而生,心跳在一瞬间乱了节奏。
简暮和宾客道了声歉,迈开笔直修长的腿就朝温白走去。
两个人碰了面,简暮一看温白严肃凝重的脸色,就默契地一言不,径直把他领到一个无人的小会客厅。
“到底生了什么?”简暮合上门,心急如焚问道。
“城南经开区项目出事了。”温白面色冷凝,“我刚收到消息,上头来检查,现建材抽检不合格,项目被全面叫停,目前已经被临时移交给另外一家其他省市的开公司。”
一开口就是猝不及防的噩耗。
“怎么可能?!我们的建材全都是正规渠道进货,每层都是我亲自把关,怎么可能会出现抽检不合格的情况?”简暮简直不敢相信,但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我得到的消息确实就是这样。”
简暮喊来管家:“邵市长在哪里?你把他请来这里,我想和他聊几句。”
管家为难道:“邵市长,他今晚……我没看到他来赴宴。”
小会客厅内的气压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简暮眼前一黑,忽然感觉有点透不过气。
他快走几步来到窗边,推开窗,从外呼啸吹进的冷风让他的大脑清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