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文等了一会,不见新曲,便睁开微眯着的眼,恰好与茵芙对视。
“怎么不弹了?”
茵芙闻言起身,拨开珠帘,朝陈纪文缓缓行了一礼。
“陈公子的心思不在雅乐上,奴家弹来也是无用,不如给公子留一方清净。”
那日平宁郡主一事过后,茵芙后来也曾反思过自己遇事便方寸大乱,实在有失体统,恐让他轻贱了去。
她目光如水,音色哀婉叹道:“奴家知道那日给公子添了烦扰,原无面目再见公子,但心中万般记挂,生怕公子因我而惹了什么麻烦,这才派人四处去打听公子的消息。
总算皇天不负,公子万安,也愿意慷慨再赴会,给奴家一个当面向公子谢罪的机会。”
她说完,便敛荏一福,朝陈纪文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端得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姿态,尽足了礼仪。
若是一般的京城公子,见美人如此,必定会心疼的上前扶住,再不济也会出声阻止。
但陈纪文一直等茵芙给自己行完礼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你且起来吧!”
茵芙心中一凉,听他这语气,便知道过去那些情分在他心中已经全无份量。
如今自己在他眼里,与这西子坊里的其他乐妓,怕是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但老天既然让自己在即将挂牌之时得遇到他,那她自然要牢牢抓住老天爷递过来的绳索,好脱离这沼泽泥潭。
既然有求于他,就不能让他对自己心生厌恶。
她福身谢过,便依言起来,走到陈纪文近处身旁,柔声道:“奴家观陈公子气色,约莫是有些烦心事?可否说出来于奴家听听,让奴家为公子排忧解劳。”
青楼妓坊里的姑娘,最擅长的便是以琴瑟动人,以柔媚惑人。再百炼成钢的男子,在温柔如水的女人面前,也会化为绕指柔。
茵芙在西子坊的这些年,学的便是如何勾引男人。
“你都能做些什么呢?”
陈纪文今日来西子坊,也是临时兴起,事先并未想过要特意来见茵芙。
但见也总归是要再见的,择日不如撞在今日。
若是她今日依旧是哭哭啼啼,纠缠不休,那陈纪文便正好有借口今后再也不来,横竖打发点银钱,便算是全了昔日那些有限的情分,将来若是旁人问起,自己也有说辞。
可她今日不作不闹,一幅娴静温柔的模样,即便是装出来的,也十分对自己此刻的胃口。
她知道如何迎合自己便好。
茵芙闻言又上前一步,“奴家擅长按摩,可以帮公子揉一揉眉头纾解烦乏,姐妹们都说奴家手法独特,陈公子可愿一试?”
陈纪文一听,微微有些向往,便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头也枕在椅背上。
“那便来试试。”
西子坊给客人的座椅和靠垫都是特制的,十分宽大柔软,原先设计的时候,便是为了客人们临时起意时,好方便行事。
茵芙见他采纳自己的提议,心中也是一喜,便侧过身去,先脱了方才弹古筝时用的十指护甲,而后脱去鞋子,仅着鞋袜提起裙摆踩上暖榻,膝行到陈纪文身后,先从太阳穴轻轻为他点按起来。
豆蔻少女的手指软若无骨,茵芙又是极尽小心,眼见陈纪文微微蹙着的眉心在她的温柔点按之下渐渐舒展,手也十分松弛的滑落在暖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