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岛主先前便已派人送来厚礼,”容兆道,“桑小姐不必一直纠结这些。”
“那日云泽少君借给我的衣裳已污脏损毁,”桑秋雪抱歉道,“明日我让人送一件新的给云泽少君,当是赔给你。”
“一件衣裳而已,不必了。”容兆全不在意,何况那件氅衣本也不是他的。
桑秋雪轻咬住唇,看着灯火下他如玉面庞,吸了口气,说道:“先前父亲当众为我与灏澜剑宗宗主提亲,皆是父亲一厢情愿,非我本意,云泽少君,我一直倾慕的人……是你。”
容兆眉心轻蹙,略感意外。
“真的,”桑秋雪认真道:“十年前的那场大比,云泽少君你临危不乱以一人之力挡下强敌围攻,那时起我便倾心于你,我本不敢痴心妄想,但那夜在火海中你出现救了我,那时我浑浑噩噩睁开眼看到你,便想着一定要将这些话告诉你,我知道当面说这些很唐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说到最后女修微微红了眼,容兆的眼中却不见波澜:“抱歉,桑小姐,这些话日后便不要再说了,忘了吧。”
他拒绝得太过干脆,不留余地。
桑秋雪怔了怔,哽咽点头:“是我该说抱歉,给云泽少君你添麻烦了。”
女修离开后,容兆偏过头,看向抱臂停步殿门边看了许久热闹的那人。
“乌宗主这听墙角的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他寡淡嗓音里带着讽意,乌见浒上前,走来他身边朝前眺望——远岫浮岚、霞光万丈,那轮红日将落,是方才容兆独自一人看了许久的景致。
容兆凝目向远方,乌见浒微微侧头,目光落向他。
他的眼底凝着沉不见底的情绪,看似平静,深藏在表象下的沸腾汹涌却无人能看透——乌见浒想,自己也不能。
“看什么?”容兆问,回头看过来。
近在咫尺的目光交汇,乌见浒开口:“十年前?”
容兆想了想,答:“不记得了。”
十年前的仙盟大比,乌见浒因事未参与,容兆风头无两,最后的百人混战上,他以一敌百,将对手尽数挑于剑下,名动一时。
“可惜未能亲眼瞧见。”乌见浒遗憾道。
容兆看着他,沉默片刻道:“你那时要是也在,那些人也不会想出所有人对付我一个的馊主意。”
“嗯,难为你了。”
触及他眼中戏谑,容兆目光停住,直勾勾地看他。
乌见浒被这样的眼神蛊住,眼里多出几分兴味,低了嗓音:“容兆,天下第一美人跟你表露爱慕之情,你怎么都没点反应的?”
“你想看我给什么反应?”容兆平静问。
“你拒绝人也拒绝得太直接了,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乌见浒笑他。
“不比乌宗主你,”容兆视线落下,自他含笑的眼滑向上扬的唇,顿了顿,“你应付这些得心应手,最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有吗?”
“你自己想想吧。”
那是从前,乌见浒这人面上确实浪荡惯了,无论男女,与人调笑逗趣信手拈来,便是那时容兆与他两看相厌,也撞见过好几回。
说他风流成性,倒不算全然冤枉他。
乌见浒想到这些,难得解释了一句:“逢场作戏而已,没有别的。”
容兆睨了他一眼,转身欲回去,被乌见浒拉住手腕:“晚上去找你喝酒。”
容兆偏头又看向他,既未说好,也未说不好。
乌见浒松开手,他便也错开眼,嘴角弧度稍纵即逝,回去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