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见浒的掌间缠上灵力,在昏迷不醒的奚彦面门前一抹,抹去这小子神识中今夜之事的记忆。
之后他拿起手边帷帽,示意容兆戴上。
容兆看他一眼,接了过去。
推门出去,他二人并肩于熙攘嘈杂的乐坊走道间快步穿行。
箫鼓喧阗、银灯如炙,酒馥脂香萦于鼻尖,花锦彩绸不时拂过肩头,回凝眸间,皆是眼前人。
腕心的热度不断攀升,那道红线正隐隐作烫。
余光瞥见前方扶梯间上来的人时,乌见浒一手将身边人揽过,快推开了旁边无人雅间的门。
屋门开了又闭,容兆被他搂抱着倚靠门板上,鼻尖相触、气息纠缠,门外脚步声经过,匆匆远去。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面前人已侧过头,贴近他喃喃:“这下算一起做贼了。”
“也不是第一回,”容兆慢条斯理道,“托了乌宗主的福。”
“你说是便是。”乌见浒没将他言语间的讥讽当回事,更如与他亲密狎昵。
容兆手中云泽剑隔开他胸膛,在他肩上一敲:“老实点。”
乌见浒又笑了声,终于退开,随手设下结界,去桌边点了灯。
灯亮起,容兆摘下帷帽环顾四周,这间屋子颇大,分了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卧榻,以一道珠帘隔开。
乌见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待着吧,现在这乐坊里外都是你师尊的人,这会儿出去一准要撞上。”
容兆走去窗边,朝外看了看,夜色彻底沉了,四下灯火如织。
紫霄殿的新管事带了大队人来,已然围住了整间乐坊。
他师尊或已察觉奚彦的命魂灯有异,若是方才他们径直离开,怕要和这些人撞个正着。
“别看了,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歇歇吧。”乌见浒道。
容兆皱了皱眉,走回桌边,冷然垂目。
乌见浒慢悠悠地给他也倒上一杯茶,示意他坐,喝着茶目光落过去:“云泽少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容兆坐下,没喝他的茶,“乌见浒,你方才在做什么?”
“你都看到了,何必多此一问。”乌见浒不甚在意道,控制其他人哪有控制元巳仙宗的草包少宗主来得方便,可惜棋差一招未能如愿,他搁下茶杯,靠进座椅里,直视面前人的眼,“容兆,我确实挺好奇,你方才是怎么破开我设下的结界的?”
容兆淡道:“你若是想得到就自己想,想不到便罢了,何必问我。”
问了他也不会答。
乌见浒看着他,目光里多了些许揣测,容兆神色从容,毫不介意他怎么想——邪术之事乌见浒绝无可能猜到,但这人太狡猾,再有下次定会有所防备,这招只能用这一回。
“你刚在上面看了多久?”乌见浒转而问起别的,“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出现,故意的?”
容兆抬眸,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便是默认了。
种蛊将成时被打断,且不说种蛊之人遭反噬、竹篮打水一场空,被种蛊的那个更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一如他所料。
“看来我是为他人做嫁衣了。”乌见浒啧道。
容兆终于捏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由着他说。
敲门声忽然响起,容兆未动,乌见浒提声问了句:“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