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杨奕带着他去一个香火旺盛的寺庙里头不吃不喝跪求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下来。
杨风生用手肘拱了拱杨水起,道:“你呢,每次来都不吭声,好歹也说些话。”
“说……说什么。”
宋氏对于杨水起来说,太过陌生,她即便是想要说,却也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杨风生知她心结,也不逼她,只道:“好,陪陪她也成。”
祠堂外头刮着夜风,屋内,兄妹二人静默无言,就这样跪了许久。夜晚寂寥,石暖苔生。
杨水起因着明日里头还要早起去学堂,便先走了,只留下了杨风生一人在这。
没有一会,正为从外边进来,他禀道:“公子前些时日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方家小姐的相看对象不是京城本地人,好像来自杭州府申家,申家家里头有个举人老爷,在杭州府当知县,后来那家的公子进京科举,也不晓得是怎么同方小姐认识上了……然后那申夫人就从杭州府来了,现下正住在王家……”
说到了这里,正为的声音越来越轻,悄悄地觑着杨水风生的神色。
只见得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申家……知府……
好大的派头。
杨风生知道王家那些人的秉性,便道:“继续查,查清楚了,姓申的为人脾性……一清二楚,皆要查。”
*
翌日,散学之后,杨水起和萧吟先后脚到了水榭之中。
杨水起的手上还提溜着一个红花梨木食盒,她在萧吟翻书之前先开口道:“萧二哥哥,昨日我归家之后,发现肚子饿得厉害,想来二哥哥也是要饿肚子。今日我带来了桂花糕,二哥哥先吃几块吧。”
眼看萧吟想要推拒,杨水起忙补上一句。
“这是起了个大早做的呢,萧二哥哥吃几块吧。”
杨水起本就要早起,若是要再做个桂花糕,那便要起得更早些。
萧吟不喜甜食,可看着杨水起眼下一片乌黑,又是想到她今日在课上频繁打瞌睡,还是抬手拿了一块放到嘴巴里面。
桂花糕的外表晶莹剔透,拿到嘴边依稀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本以为杨水起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出来的糕点应当也是不尽人意,又加之萧吟本就不喜甜食,本想吃一口便罢了。
不想出乎他的意料。
糕点入口带着一股浓厚的桂花香,糕体细腻可口,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甜腻。
萧吟用完了手上这块,还动手拿了一块。
少年的手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宛若莹润通透的白玉,就连那桂花糕拿在他的手上,品相都无端高出了几分。
杨水起则就在一旁弯着眼睛看着他。
她从前在家中的时候便爱捣鼓这些吃食,给杨奕吃,给杨风生吃,因杨风生的嘴巴叼得很,杨水起这技艺也越发精湛。
总之,吃过她糕点的,还不曾有说不好的。
她猜得出来萧吟不喜欢甜食,便特意将其做得淡了些,看得出来,这盘桂花糕果真是对他胃口。
杨水起也自顾自拿了一块放到口中。
微风拂过水榭,少年少女的发丝被轻轻吹动,交织在了一处,不远处却站着几人,正在看着这处。
第十七章
陈锦梨对身侧的萧夫人道:“表哥这些时日都跟这杨水起待在一处,前日杨水起不曾来,表哥还在这处等了她半个时辰。”
陈锦梨光是想到萧吟愿意花半个时辰去等杨水起,心中便是一阵郁结,又看他们二人如此和睦相处模样,心中更是泛起了酸水。
杨水起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真能哄得萧吟同她同席而坐,甚之督导课业。
萧夫人听闻了陈锦梨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几分。
“你说这几日来他们皆是如此相处?”
萧吟这样的态度,全然没有平日里头生人勿近模样。再说这桂花糕,她从前何曾见他沾过一下!
这萧吟,莫不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追男隔层纱”,萧夫人恨不得掐把大腿,只觉自家好白菜要叫猪给拱走了。
陈锦梨道:“姨母,莫要责怪表哥,他想来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我看他那个样子,全然没有一丝被逼无奈,倒像是心甘情愿!”
陈锦梨的话非但没有让萧夫人心情好转,反而更生怨怼,她不愿在这处多待,光是看他们二人坐在一起都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陈锦梨看着萧夫人被气走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很快就跟了上去,她搅着手中的手帕,不安道:“姨母莫要怪梨儿多嘴,若是表哥真叫动了心可怎么办,过几个月便是秋闱,只怕是要叫杨小姐耽搁了可不好。”
萧夫人只当陈锦梨一心是在为着萧吟着想,她也不想在陈锦梨面前发脾气,收敛了脾气之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又如何不知晓,只这萧吟,平日里头也从不曾叫我操过什么心,怎就这件事情拎不清楚呢,真真是愁死人不偿命。这杨家就是个乌七八糟的地方,只要一想起当年的事情,我这心里头就慌得不行,好在上一回杨水起也没真朝你低了头,不然真要叫他们撕下一口肉来。你姨父也实在是没了办法,才想出来测验的法子,想着赶走那个杨水起,偏你表哥要这样跟他对着干。”
当年的事情,当年究竟是何事,陈锦梨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