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像是?不大适应有人在旁边,她坐在驾驶位上,托着腮喃喃道:“几百年前,元帅派他出征,正好路过我的航线,我们见了一面。”
那时军队即将撤离,景元对?着远空长?眺,手里?不断翻看玉兆的讯息,待部队均已整备结束,就?差他一人便?可启航,他倍感失落,收起玉兆,缓缓转身,就?听到了熟悉的雨声。
景元回首,立即张开手臂,幼清扑入他的怀抱,与他紧紧相拥。
体温、味道、声音。属于她的一切将他笼罩,他埋在她的发中,手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几乎将她融于骨血。
可惜相见的时间太?短,拥抱过后,他们过问彼此的情况,景元便?要离开了。
侍卫欲言又止,不敢打扰,但飞船已经整顿完毕,只?需景元一声令下就?能出发。
他不能因为个人私事?耽搁启航。
这?一次,将军的职责再次凌驾于他的情感,凌驾于他的伴侣之上,景元握着她的手,后退两步,幼清忙抓住他的指尖,追上他。
他与她道别,垂着眼眸,忍痛松了手。
幼清始终跟着他。
有那一瞬,她想过放弃,苦旅迢迢,她无法放松享受旅程,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地,这?让她陷入孤独与苦闷。
就?这?样和景元回家好了,家里?有他,有花草树木,鸟雀虫鱼,有丹枫,有白珩,有应星和镜流,那里?有她想要的一切。
幼清一直跟他到了军舰前。
她明白,景元同样有了动摇。
他再次回首,紧握拳头,似乎在忍耐着不要对?她伸手。
幼清与他隔着一层阶梯,只?要她迈上来,他就?会拉住她,把她带回罗浮。
但幼清没有。
终究,两个人的理智都?盖过情感,成熟地与自己的心爱之人告别了。
幼清握着他给予的发带,眼看数十架军舰腾空而起,狂风吹来,幼清衣袂翩飞、黑发缭乱,他隔着舷窗望着她猩红的泪眼,一时眉心微蹙,露出极为不忍的神色。
那是?他们最近一次见面,午夜梦回,幼清还是?会怀念他的温度。
想到这?,幼清鼻子发酸,淮烟却听得涕泗横流,反而把幼清逗笑了,她擦擦淮烟的眼泪,淮烟被她的母性?光辉感染,一下扑到幼清的腿上,呜呜哭了起来。
像是?一种?宣泄,哭过之后,淮烟压在心里?的石头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充满了动力。
“幼清小姐,我们全速前进,肯定能在五年内抵达罗浮的!”
淮烟已经学会怎么驾驶飞船了,幼清也很心大地把驾驶室交给她负责。淮烟在玉阙主要是?做资源勘探方面的,算是?工造司和太?卜司的复合型人才,对?于飞船也有些?研究,幼清去的时候绕了不少?弯路,所以回航的路线既不会踩坑,也不会绕远,但幼清太?久没回来,还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
“开拓星神阿基维利驾驶的「星穹列车」重新?启航,很多轨道均已修复开放,我们还可以走近路。”
这?样航线又缩短了很多,而且更安全。
有了朋友陪伴,幼清的心绪也逐渐好转,果不其然,依照淮烟重新?规划的线路,他们在十月后成功进入罗浮仙舟航线附近,再行驶两天就?能到家了!
幼清和淮烟抱在一起欢呼鼓舞,幼清想起什么,赶忙拿出玉兆告知景元这?个好消息,听闻她不久便?要抵达罗浮,景元还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而且很不凑巧,他在联盟开会,得过几日才能回家。
不过…她能平安回来便?好,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等几日又何妨?
听说他没法亲自迎接,幼清确实有几分失落,她没再通知丹枫,想落地后亲自去拜访他,给他一个惊喜,眼看罗浮越发靠近,幼清心跳加速,淮烟兴奋地满船乱跑,趴在舷窗上拜谢帝弓保佑,又夸张地抱起幼清,几乎要把她抛起来。
要进入天门了。
幼清设置好降落程序,刚想解除舱门的锁定,就?听淮烟高声道:“幼清,你瞧,那可是?星槎?”
她向前看去,只?见数千艘…不,可能有上万艘星槎组成队列,声势浩大,极为壮观。
它?们列成拱门,组成道路,只?见一列星槎并排飞过,紫藤花瓣如雨坠落,绚烂无比,美不胜收。
幼清在飞舞的花瓣中缓缓驶入港口,前来迎接的是?一位神情严肃的狐人小姐,幼清有几分恍惚,她站在舱门前,淮烟帮她拉开舱门,只?见几位飞行士列在狐人身侧,幼清迈下台阶,罗浮的地面仿佛棉花,一脚下去还有些?不稳,她顿了顿,试探地迈出两步。
紫藤萝的拱门下,那位狐人似已恭候多时,幼清抚着花丛,缓缓靠近,淮烟在她身后“哇塞”了好几声。
这?一看就?是?为迎接大人物而准备的。
狐人向前迎了两步,与她道:“您好,幼清小姐,我是?天舶司司舵驭空。”
幼清抿抿唇,露出笑容:“你好。”
“将军吩咐我等在此迎接远客,他仍在与会,您久别归来,若有吩咐,与我说便?好。”
幼清叹道:“我没什么吩咐。”
她望着紫藤花,露出怀念的神色,驭空见状,便?给下属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件包装严密的文件递了过来,驭空打开封条,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一封信。
历经多年,信纸泛黄,纸张脆弱,驭空谨慎地放在手心,不敢用力,向她递去。
“这?是?多年前,白珩大人留下的信件。这?些?也是?我等后人为兑现当年白珩司舵的许约而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