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父亲的亲朋后?,景元才将目光投向自己最亲近的同?伴。
白?珩抚着他?的肩,担忧地看着他?,平时不近人情的丹枫也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背,镜流立在他?身前叹了一声,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
幼清垂头站在一旁,他?们五人像一个落寞的圆弧,感伤地环抱着彼此,景元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和?他?们说:“别担心。”
镜流道:“好好休息。将军那处无需忧虑。”
“嗯,多谢师父。”
丹枫道:“若需帮衬,便派人到鳞渊境。”
“好。”城
白?珩凝望景元的脸,平时大咧咧的,爱说爱闹,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想到他?也辛苦一整日,明天恐怕还要将牌位送至本家,清晨便走,夜里也很难休息好,与?其让他?们在这做些没?什么作?用?的安抚,还不如?放他?一个人,让他?静一阵。
白?珩看向幼清,不过几日未见,他?们俩竟然都消瘦憔悴了不少,恐怕这几天并不好过…白?珩抱抱幼清,松开后?便退了两步,和?景元道:“那便不再叨扰,先别过了。”
“嗯。”幼清替他?道,“我?会在此帮衬的,若有事?忙不过来?,也会给?大家传个讯息。”
镜流望着她说:“一切辛苦了。”
幼清摇摇头。
景元送走宾客,也给?家里服侍的人提前结了工钱、找了下家,就这么遣散了家中的仆众。
大厅的布置由幼清用?仙法整理,景元与?她一同?,正在收拾桌面?,他?忽然见到桌上的红糖饼,于是伸手,从幼清保护的遮罩中取出一枚。
还是热的,好似刚刚出锅。
他?握着饼子,一手扶柱,渐渐滑下身子,坐在了台阶上。
景元将饼放在了口中。
甜丝丝,热腾腾。外面?裹着一层煎炸酥脆的饼皮,油香油香的…
景元咀嚼着这一口红糖饼,不知?为何,宾客散去,那些与?父母的记忆却如?水翻滚,让他?溢满泪水,霎时泪如?雨落。
景元握着母亲做的小?饼,用?手背擦拭着汹涌至极的眼?泪,可不论怎么揩拭都无法擦净,他?哽咽一声,忍不住呜咽起来?,幼清见他?如?此,心底酸涩,不禁俯身跪坐在他?面?前,将他?抱在怀中。城
安置好父母的牌位,景元自本家返回,幼清陪在他?身边,待他?从祠堂出来?,便握住他?的手,和?他?依偎着回到了他?的家。
家里空无一人,冷清极了,幼清道:“你想吃些什么?”
景元道:“都好,你呢?”
“吃面?吧?你还要服药,就吃得简单些。”
“好。”景元望着厨房说,“但遣散了厨娘…”
“我?们一起做好了,清汤面?也不难。”
景元说:“恐怕要为你添倒忙。”
这么说着,景元也没?有坐享其成的意思,他?脱了外衣,陪她到了厨房,两个人一个负责揉面?,一个负责洗菜烧水,不一会儿便做成了一锅汤面?。
其实谁都没?有食欲,可为了彼此,他?们还是相对而坐,低头吃起了寡淡的面?条。
景元如?同?嚼蜡,他?吃得有些艰难,可比起再让她担心,让已经不在的父母忧心,景元还是强撑着吃完了一碗面?。
他?收拾好碗筷,幼清随便一挥便整理干净了。
景元瞧了瞧空旷的大厅,仍有些恍惚,幼清的声音叫他?回神,他?侧头,就见她带着微笑,哄他?:“走吧,回去休息。”
“嗯。”他?揽着她的肩,与?她上楼,路过父母的卧房,景元向里面?望了望,幼清问,“要去整理整理么?”
景元却摇头,他?不再张望,而是收回视线,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幼清和?他?并坐,他?侧身躺在她的腿上,幼清拂过他?的额头,用?手指梳理他?的发,他?道:“何时吃药?”
若无她的药,他?无法入睡。
“歇息一会儿,然后?再去熬药。”
“辛苦你了。”景元道,“过会儿一同?去罢。”
幼清摇头,她拨着他?的发,就这么和?他?相互依偎着,过了许久,景元支起身子,将她抱起来?,问:“去熬药?”
“好。”
两个人做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景元端着碗,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一人一药就这么对峙着,幼清抬着脑袋瞧他?,也不催促,景元看看她,又看了看汤药,最终还是合眼?,一饮而尽。
强制入眠带来?的困乏如?蛆附骨,景元入睡更像是被什么拖去深渊,还好,深渊之底,没?有黑暗,唯有幼清在陪伴他?。
休整忙碌几日,景元还是走进了父母亲的卧房,将里面?整理妥当,他?家不小?,没?有仆众的精心打理与?呵护,才几日便有了冷清的颓态,景元将家里的盆景游鱼都找好了去处,唯有他?自己,还像一个无助的幽魂,枯坐在家里守着什么。
幼清从不多话,她就像一块坠在他?腰上的玉佩,温润地伴在他?的掌心。
家里的活物被景元搬空,他?终于想要出门采买些新东西,用?于遮盖屋里的老物件,省得它们盖上浮尘。
抱着新买的遮布回到家时,景元低着头,与?门栓对视半晌,幼清歪着脑袋瞧他?,他?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钥匙,将门重重地锁上了。
听到落锁的声音,他?抬起头,望了望自出生后?便陪伴自己的老宅,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