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困惑著,荀斯桓的長手從背後伸出來,輕輕一推,小樓的大門就開了。
「你先四處轉轉,我來收拾行李。」荀斯桓寵溺道,看著許雲渺揚起來的嘴角,忽然就懂得了何為「千金一笑」。
小樓一層是客餐廳、小廚房和盥洗室,有一排玻璃推拉門通向外頭的大露台,二層是貫通的大臥室、衣帽間和書房。
室內的裝修樸素但溫馨,看著不像是豪華酒店的套房,而是一處遺世獨立的小小家宅。
許雲渺尤其喜歡一層面朝山野的大開間,鋪了竹蓆軟墊的地台,幾隻包裹感極強的沙發,簡約矮櫃配別出心裁的竹製擺件。
他按捺不住,光著腳就推門走上露台,然後又一次被眼前景象震驚的失語了。
是真的如同大海一般的漫山遍野的竹林,夾雜其間的雲霧便是花白的浪頭,風若有似乎,竹海便也似動亦靜。
那句詩是怎麼念的來著?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1]
荀斯桓正忙著把從申城帶來的調料擺進廚房,冰箱裡已經裝滿了他讓人提前運來的食材,晚上他要親自下廚。
忙前忙後了一陣兒,荀斯桓忽然發現小樓里出奇安靜,剛才還咋咋呼呼的驚嘆不已的許雲渺,此刻突然沒聲兒了。
荀斯桓滿屋子找人,最後隔著露台前的玻璃門,怔忪於一幅不似凡間景象的圖畫——
蒼翠竹海做背景,正中一條白色人影,純淨得像一掊雪一片雲,夕陽斜斜,天邊一抹淡紅色,也染了一縷在雲上。
他悄聲推門,生怕自己的魯莽笨拙會破壞此刻的絕美,可又忍不住心中的迫切,急不可耐地想抓住這一剎絕艷。
許雲渺察覺了背後的動靜,倏忽扭頭看過來。
那瞬間,荀斯桓看見了一隻迷途小鹿,聽見響動後回頭,亮而濕潤的眼睛裡閃過一星驚慌,而後是見到親密之人的踏實喜悅。
「過來。」荀斯桓嗓音低沉,三分命令,七分難耐,而後沖許雲渺張開雙臂。
許雲渺好聽話,轉身朝他跑來,腳步也著急了,莽撞小鹿便撞進了荀斯桓的懷抱,又用力箍住了荀斯桓的腰。
感動與饜足,語言已不足以表達,唯擁抱而已,若可以,希望所有的情緒能從手臂和緊貼的胸膛,傳到對方心裡。
「喜歡嗎?」荀斯桓輕輕罩住許雲渺的後腦勺。
許雲渺朝後仰了仰頭,直愣地盯著荀斯桓的臉,眼尾居然有一線緋紅,而後訥訥道:「好喜歡。」
荀斯桓非要追根究底:「喜歡小院,喜歡風景,還是喜歡我?」
許雲渺想了想才認真答:「喜歡在小院和我一起看風景的,你。」
目光濃稠到化不開,輕易勾動了心底的火,吻是默契,是語言蒼白擁抱也不足夠時,唯一可以訴諸的表達。
銜住唇珠,輕咬輕碾,吮吸柔軟的唇瓣,而後舌頭抵住貝齒,磨蹭開牙關,互相試探勾連,舔舐上顎,最後吸走空氣和靈魂。
許雲渺沒被這樣仔細地吻過,每一個動作都如此磨人,像羽毛掃過神經,明明是溫柔無害的,可每一下都讓他只想繳械淪陷。
許雲渺也從沒想過,原來光是親吻也可以勾得身體做出失控的反應。
荀斯桓察覺了,暫時側開頭,吐出一口氣,而後手下一用力就把許雲渺託了起來,在他驚叫出聲前,又含住了他的耳垂。
「咬耳朵」原來是這個意思,許雲渺腦袋暈暈,聽見荀斯桓問他山裡的風是不是有些冷了。
許雲渺無意識地點頭,又懵懵地想,怎麼會冷呢?他現在明明熱得快要燒成灰燼了。
循序漸進,來日方長,荀斯桓忍得極辛苦時,如是告誡自己。
徒手解決問題後,許雲渺神識迷濛地倒在床上,後知後覺的羞恥,因為不是自己動手,但好像更多的是圓滿的喜悅。
好像,他的人生從那一刻開始,有了質的變化。
荀斯桓挺淡定的,伺候好他,自己沖了個冷水澡,立馬就鑽進了廚房。
天黑透的時候,許雲渺緩過神了,爬起來也洗了個澡,待走出浴室時,整個一層已經都是動人的飯菜香了。
許雲渺擦著頭髮坐到小餐桌邊,觀摩荀斯桓做飯,覺得自家男友做飯的樣子,比站在台上演講時更帥一百倍。
可惜了,這麼帥的樣子,應該只有他見過……吧?
荀斯桓在他眼前打了一個響指,笑問:「擦個頭都能走神啊?」
「荀律師,你為別人做過飯嗎?」許雲渺脫口而出。
問題一出,許雲渺自己都嚇了一跳,可腦中確實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一閃而過。
「算了,你當沒聽見。」他問得快,後悔得更快,還當是Vx聊天可以撤回呢。
荀斯桓被他這態度問樂了,故意露出點猶豫表情,糾結道:「應該……沒有吧……」
「哦,那吃飯吧,我餓了~」許雲渺淡定回答,心裡有點不合時宜的小失落。
他明知自己不該這麼想的。
荀斯桓都三十多了,優秀如斯,三百六十度挑不出缺點,怎麼可能沒幾段情感往事,可是心裡,還是酸溜溜的。
不過酸溜溜很快被美食治好了。
兩個人,三道菜,排骨燜飯、蝦仁豆腐煲和一盤涼拌時蔬,許雲渺每道菜先嘗了一筷子,覺得自家男友真是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