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姐,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谁呀?”
韩舒樱烦着呢,装没听见,实在不行熟悉熟悉路,可跑又能跑哪里去呢?她可不想再回收容所。
前面河边几个村民三三两两或蹲或站,全都瘦瘦的皮包骨。他们见到韩舒樱姐妹俩,不但窃窃私语,眼神还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韩舒樱觉得有问题,仔细看这些人,讲什么呢?
韩香娣麻花吃完了,美美地擦了擦嘴:“姐,你这次可出大风头了,走了第一天爸还替你瞒着呢,结果妈找去大队,现在咱们大队的人都知道你跑了的事儿,她们说你跟男人私奔了,在外面给人当破鞋,现在外面犯了事,被公安给逮回来……”
韩舒樱:!
什么东西?
她嘴角抽搐,这八卦淫民的嘴啊,古今未变,八卦淫民的瓜啊,全靠编,嘴嘴相传。
要不是她在娱乐圈曾被对家黑公关发过几天几夜黑通稿,拥有过死去活来强大的心脏和厚厚的脸皮,她都能气得蹦起来,怎么都穿了,还有人黑她!
这日子明明过得清汤寡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造谣倒是造得风生水起……
说她同时交往八个男朋友?男女通吃,她何德何能啊?谁会知道她虽然外表艳丽,一舞蹈一群人嗷嗷叫,说有性张力,但其实她还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从小被各种艳门吓到,使她进入娱乐圈一直不敢交男朋友,生怕被人算计了,没有一个她信得过的人。
现在倒好,穿过来成破鞋了。
“你挺开心哈?”韩舒樱学着江公安的语气道:“小妹儿,姐教你个乖,以后你再遇上背后这么说你姐的人,你一定要帮你姐解释,说明事实,还你姐清白,懂吗?你要解释说,才不是呢,我姐是坐错车被公安发现送回来,没有跟人私奔这回事,更不是破鞋,我姐清清白白,不信你们去找公安问。”
“噫,我才不要给你解释,是你自己跑的,关我什么事?”
“你想,你姐要是破鞋,你就是破鞋的妹妹,你姐名声臭了,大不了嫁个一般的人家,可你呢?作为破鞋的妹妹,你的名声同样也臭了!所有人都会认为你也是破鞋,你还找不找对象了?还想不想嫁好人家了?”
韩舒樱点着她的脑门说:“小妹妹,你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懂?”
韩香娣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天天在农村家里唯一做的事,就是在大姐和弟弟之间夹缝生存,爸爸看重大姐,妈妈最爱幺儿,她一个老二,还是个女孩最不受重视,天天想的事就是讨好父母,多争取自己的东西,顺便两边打压一下,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这还属于聪明孩子,不聪明的只能老实被打压。
如今听大姐这么一说,韩香娣嘴的麻花都不香了,只见这个便宜妹妹眼圈红了,一跺脚,留下三个字:“都怪你!”然后飞快跑去那边到处跟人解释。
终于没人打扰了,韩舒樱呼气。
她站在路边遥望樱桃村秋日景色,蜿蜒的小路,袅袅的炊烟,阳光透过云层,撒在那片广袤的田野上……
好像影片里经典开头定格。
诗意盈怀,意远悠长。
可这不是诗,也不是电影,就算电影,也是后期一帧帧剪辑出来,现实生活永远都是鸡毛零碎,她有必须完成的事,根本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她打听过了,从这边到鹿城光火车票就要八块五。
这个年代八块五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农民每个月三分之一的收入,一来一回就是半个月的收入。
上哪凑钱呢。
望了眼右下角的剧本,它就像条离了水的鱼,蹦跶不了几天的样子,她总有种错觉,虽然她拿得是恋爱剧本,但总觉得剧本错了,按心境来说,她好似拿的是绝地求生的剧本,一颗心怎么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上窜下跳。
这个年代,农村竟然没有钟表!想看时间只有抬头看太阳。
这是什么原始世界吗?
下午四点,太阳落山前,她见到了这个家里放学归来的小弟,十一岁,叫韩宝,从名字就可以感受到那股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的宝贝劲儿,韩舒樱是独生女,这位韩宝,虽然有两个姐姐,但某种程度也可以称作独生子。
又黑又皮,不高兴喜欢吼叫,韩舒樱直接无视他,小屁孩一个。
韩宝一回来,养母又是抱又是摸头,还避着人偷摸地喂他肉吃。
女儿可没有这待遇,韩香娣这个亲生女儿,想吃块肉都得又哭又闹才能从她妈手里要出一块,从韩香娣的名字也能看出,这个家多期盼儿子降生。
可就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竟然会让养女念完高中,是不是对养女太好了些?
念头一闪而过,没有细想。
农村一天两顿饭,一般人家会赶在四点太阳落山前开火做饭,趁着光亮把饭吃了,这里没有通电,家家户户还在用煤油灯。
看着桌上那盏还没点燃的煤油灯罩,她大开眼界。
她现在还不太了解这家人的情况,决定低调些,先融入她们,省得他们怀疑,生出什么事儿来。
堂屋放着一张八仙桌,全是时光的痕迹。
饭菜简单,这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很简陋,一小盆红薯粥,这个时代调料匮乏,只有醋和盐,所以桌上唯一的菜就是咸菜。
以往会有个苦兮兮的野菜汤,但今天里面加了几块烤鸡肉,野菜汤上面飘着一层诱人的油花。
这对韩香娣姐弟俩来说,是肉!一上桌两人开抢,被养母李绢一人一筷子打了回去。